“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生活中有谁对老鼠不厌恶不痛恨呢?但是在艺术领域里就大大不一样了。老鼠摇身一变,就能变成人们所经常喜爱的小精灵——比如米老鼠;比如《猫和老鼠》等。
但这也经常使我迷茫:难道生活中假的、恶的和丑的东西,在艺术中都能变成真的、善的和美的东西吗?
可是艺术作品中的老鼠,艺术作品中的喜欢,并不能减弱生活中我对老鼠的厌恶与痛恨。生活中我见了老鼠,依然打,毫不犹豫。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这样。
有人说,艺术是骗人的东西。我有点相信。因为就我所接触,我发现,艺术经常在“翻案”:有的在颠倒黑白,有的在混淆是非,有的在敷衍塞责,有的在浑水摸鱼,不一而足。
但艺术毕竟不是生活,生活也毕竟不是艺术。二者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二者也有着老死不相往来般的隔膜和鸿沟。
是的,我有艺术生活;但我更多的是在现实的生活中生活着。无论如何,我可以随时矫正,但是我绝不轻易背叛我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所形成的任何的思想和观点。
牛在十二生肖之中,最为人熟悉,也最为人所役使的有两种动物:一种是马,另一种就是牛。
它们有它们各自的优点:马是快捷,牛是实诚;而且也相互补充:牛干不了的事情,马干;马干不了的事情,牛干。
但我自小生在农村,接触更多的是牛,印象更深的是牛,感觉这个世界上劳碌一辈子而不休歇、不贪图任何的口腹之欲却也得不到任何口腹之欲的是牛,自觉自愿地服从人们的指令,还无怨无恨地忍受人们责骂和鞭笞的也是牛。
为他人做牛做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过牛马一样的或者不如的生活,也未尝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但是这一切的遭遇都无一例外地集中到牛马的身上来了,这是它们的幸耶,还是它们的不幸耶?
而“马无夜草不肥”,一般的人则更喜欢养牛,不喜欢喂马。
我不敢把牛马,特别是牛,来比拟我们人类中的有些人。我只能对他们表示我自己由衷的敬意——当然,有时候也会怀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虎遇上驴子,老虎无疑是聪明的。它没有用上几个回合,就摸透了驴子的底细,打败了它,然后饱餐而去。
但是遇上狐狸,老虎无疑又是弱智的。它始终都没有醒悟,那狐狸是借用了它的威风,才在百兽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走过去。
然而虎的一辈子,究竟能遇上几次驴子,几次狐狸呢?
成功是有的,失败也是有的。荣耀也是有的,屈辱也是有的。虎的一生,也恍若我们人的一生;虎的鉴戒,也无疑是我们人的鉴戒。
兔人间的兔,仿佛都可以用广寒宫,也就是月亮中的那只玉兔来代表。因为它毕竟走进了神话,毕竟走进了月宫:这是其他的任何的一只兔子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但是月宫中的那只玉兔,成天又在干些什么呢?
月宫中,那个嫦娥,成天价愁眉苦脸,思念她的丈夫后羿;那个吴刚,一日日地砍着那棵桂树;而我们的那只可爱的小玉兔则在不停地“叮叮当当”地捣着一只药臼。据说,那里面装的是长生不老的药。
嫦娥是长生不老的,吴刚是长生不老的,桂树是长生不老的,一切的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请问玉兔,你捣的那副长生不老的药,究竟要干什么用场呢?
红尘中的人是从土中来,又要到土中去的。但你的药,是绝对不肯让红尘中的人享用的。
红尘中的人是从土中来,又要到土中去的。可在这来去的几十年的时间里,人的欢少苦多,人的乐少愁多,究竟有谁,肯愿意向你乞讨你那长生不老的药,来追求长生不老啊。
当了神仙还这么无聊,神仙还是不要做了罢吧,玉兔。你也许比不上我们凡间,红尘中的人:生生死,生生新。
龙龙在古代是一些民族的图腾,现在恐怕还是。
但是龙有什么好呢?在大自然的漫长的进化当中,它最后竟然出人意料地灭绝了。
灭绝意味着什么呢?它只能意味着失败:那么强大无比的龙在自然的进化中竟然没有存活下来,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不能不说一场大悲剧。
但可笑的是有许多的人总是遗忘了龙的这个最后的悲怆的大悲剧。他们至今还崇拜龙,还向往龙,还醉心自己是龙种,还津津乐道自己是龙的传人,仿佛那样的龙至今还存活、强大、煊赫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这又不得不使人联想起那个著名的叶公好龙的笑话。
是到该清醒过来的时候了。
鲁迅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说:要与时俱进。龙的教训要吸取,龙的悲剧不能重演。
蛇普罗米修斯盗窃火种给人类,让人类的生存更为便利;蛇让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偷吃智慧果,让人类更为智慧。普罗米修斯是人类的大英雄,蛇也是人类的大英雄。
但是蛇的遭遇到底与普罗米修斯的遭遇不同。普罗米修斯最后是被解救了出来,蛇却始终没有碰到那个好运气:它不但没有得到上帝的任何的宽宥,也没有被人——也就是亚当、夏娃的任何的一个后裔所解救。这很奇怪。或许,当初那智慧果里的“智慧”,就只有对上帝的皈依和顺从,就根本没有丝毫的“知恩报恩”的因子;而人在漫长的进化中,也始终没有生发和感悟出丝毫的“知恩报恩”的因子吧!
上帝对蛇的惩罚是让它终生匍匐在泥土中,终生吃土。直至现在,蛇好像仍然匍匐在泥土中,仍然吃着土。它喜欢匍匐在泥土中吗?它喜欢吃土吗?我不知道。当我在乡下干活,偶尔看见一条蛇从眼前草丛里穿过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地想着;但我确乎不知道,我该怎样面对它——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能面对它。
但我深深地为它感动。多少年了,它仍然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举动:它宁可自己以及自己千千万万的后裔世世代代匍匐在泥土中,终生吃土,也没有向上帝忏悔过一次。在它的内心中,它始终认为人类是应该拥有智慧的。况且它还谦卑,还不居功自傲:它宁可自己以及自己千千万万的后裔世世代代匍匐在泥土中,终生吃土,也从不肯享用人类的任何一种劳动果实。
它真是一个大英雄。我读着书,深深叹道。
马在现实生活里我很少碰见过马。但是在书里、在画中我见过不少的马。我对马天然有一种羡慕之情。感觉但凡是马,就都是千里马、汗血宝马,就根本不是什么的驽马和凡马——这世间也根本不存在什么的驽马和凡马;任何的一匹马都是造化的杰作,都是天之骄子,它们都能够在这人世间里发挥出它们自己生命里应有的极致来。但是事实往往像一条鞭子在鞭笞着我的脸,让我常常鼻青脸肿,懊恼不已。
这是韩愈笔下的马:“只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不能尽其意”……
这是《战国策 楚策》中的马:“……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蹄申膝折,尾湛胕溃,漉汁洒地,白汗交流,中阪迁延,负辕不能上。伯乐遭之,下车攀而哭之,解紵衣以冪之,骥于是俛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
我经常在无人的暗夜里独自哀叹。我哀叹的是马吗?是,但还不全是。因为我知道有好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在潜意识里把自己比作是一匹千里马的,那么有谁,对马的那样的一种遭遇能不兔死狐悲、惺惺相惜呢?
愿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伯乐,都是千里马!
羊人活在世上,都爱追求美。只是究竟什么是美,大家却很含糊。但有一个概念大家似乎都认可,那就是:“羊大为美”。
羊大了,羊肥硕了,羊肉当然好吃;人吃饱了羊肉,喝足了羊汤,心旷神怡,当然就感觉“美”了。
但人的“美”的感觉要以“羊”的生命为代价,这个“美”,对羊而言,代价也未免太重了些吧。
不知在羊的心中,是怎么看待我们人类的。
——假若羊和我们人类一样,都有自己的心灵,也肯这样思索的话。
我自小生长在农村,对羊十分熟悉。在我的印象中,羊应该是最温顺、最怯弱的一种家畜吧。它还只吃草,似乎别的什么也不吃,对人们的要求极为低微,最好饲养。但是即或如此,它也总摆脱不了被人们所宰杀的厄运。
也有人说,养羊就是为了吃它的,不吃也是为了卖。也有人说,谁让它天生美味呢?呜呼,每逢遇到这些人,我都说不出自己的话来。
我常常想到金鱼。金鱼也经常是被人所喜和所养的,但是金鱼往往得以寿终:就因为它肉苦——仿佛还有毒;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再宰杀它了。
和羊一样命运的动物还有很多,它们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在人类的庇护和豢养下它们似乎从来不会担忧绝种,但是在人类的庇护和豢养下它们却经常遭到残杀和宰割,不能走完,遑论享受一个完整的生命的历程。
活着是一种侥幸,但是苟活绝对是一种不幸。
苟活的,何止是羊?盘算一下吧,就我们人类而言,是否包括我们自己?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猴人们都说猴很聪慧,但猴似乎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耍猴的”:猴子是被耍的对象;而“耍猴的”也不仅仅是那些手艺人。
有人还羡慕,说“猴”就是“侯”,就是“封侯”,可惜我从来不这样认为,也从来没有见过“封侯”的事。我所见到的所谓的“封侯”的事,好像还在耍猴的把戏中。那耍猴人唱:“头戴紫金冠,身穿赭黄袍……”——仿佛就是在“封侯”,但那猴却好像没有一点的喜庆劲,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默默地依照耍猴人的指令规规矩矩地做;当然还是免不了那耍猴人的遍遍的鞭笞和辱骂。
人们似乎不轻易杀猴。但往往会“杀鸡给猴看”。心肠坚硬的猴子世界上可有?反正我所见到的猴都是心肠柔软的,它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觳觫着,觳觫着,乖乖地听着那耍猴人的调度,忍受着那耍猴人的淫威。
猴中最伟大的也许就是孙悟空了,然而孙悟空也只有一个。即使孙悟空自己的那个花果山,据说猴很多,然而成才的猴子也几乎没有一个。孙悟空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存在;到现在,它已经渺茫得,仿佛就是个传奇了。
我属猴。有人说我是猴子的命,我说我不是。因为我自己不大喜欢吃桃子,这半辈子也没有吃过几个桃子;今后,料想也不会吃更多的桃子。
但我也许是猴的命。因为我常常向往着深山老林,向往着那一种杳无人迹的世界。
鸡其实它不叫,人们也知道,天会亮的。
有人把它的叫,当作一回事;但更多的人,并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
人进化到今天,已经有了相当的智慧。不但发明了许多的计时器,而且也发明了许多的叫醒器。最不济,人也有自己的生物钟,也有足够的经验和依据可以判断。
这么说来,鸡以及鸡的鸣,对人,对人类,存在的价值也不会是太大的吧。
但鸡,至今在农村,还被广泛地饲养着。它的种族,还一直生生不息地在繁衍着。
那些晚上睡不着觉的人,和那些晚上经常失眠的人,听到鸡叫,没有人,会感觉那是一种骚扰,而迁怒于鸡的吧!
对人无大用也无大益,无大扰也无大害,这也许就是鸡们的生存与处世之道吧!
看来,鸡好像也是很值得我们许多人去学习和借鉴的。
狗人们都不愿意把与自己志同道合、声气相投的人比作狗。遑论那些与自己一块走江湖,打江山,出生入死的人了。“走狗”,实在是一个十分不好听的字眼。
但是,人们的内心里,又都十分喜欢狗。喜欢有一个“听话”的狗——也就是“走狗”呗,在自己的左右随着,在自己的前后跟着。
你看,这满大街上,和人一样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不就是一条条的狗么?
大大小小的狗。各色各样的狗。或美丽、或丑陋的狗。或凶煞、或温柔的狗。
这是一个人的世界,也是一个狗的世界。
也许有什么样的人,才会有什么样的狗吧。我们平常所谓的“狗通人性”之“人性”,一定是豢养它的人——而不是旁的什么人的“人性”吧。
那么,只有自己首先做一个好人来,才能豢养出一条好的狗——而不是什么的“走狗”来。
我默默地在大街上走着。我默默地盯着大街上一条条来来往往的狗。
我真的希望那一条条狗都是“好狗”。
猪说一个人很笨,常说他是笨猪。
猪的确笨。笨到人们都说它笨了,它还厚着脸皮,还让人们饲养着,不肯自谋出路。
不但如此,还不肯变异,还“浑身都是宝”,蹭蹭蹭地长着,给饲养它的人以效益,或者直接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但我常常想起猪中的土豪一一或者就是英雄罢,它的名字叫猪八戒,后来的法号唤作猪悟能的。
那可是一个敢恨敢爱的人物哪!当初,他就斗胆追求过嫦娥。嫦娥不答应,还敢有生米要做成熟饭的大胆的创意和行动。
那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物呢!后来他入赘高家庄,和高夫人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小日子也过得欢欢喜喜、美美满满的。再后来,要跟师傅唐僧去西天取经,不得已离开娘子,他还缠绵悱恻,与夫人难舍难分——更别说他在取经路上对高夫人日夜的思念了。“食色性,人之大欲也”。虽然有过彷徨,有过犹豫,但他终保持了对爱的忠贞,没有肯让任何一个的妖精,做他的“小蜜”,或者说是“小三”。
他的功劳没有悟空大,但也一路斩妖除魔,功排第二。
他话多。当然废话也多。但即使是废话,在那样的情况下,没大用,却也给那个取经的团队带来了一些谈资笑料,活跃了那个团队的氛围,让那些枯燥寂寞的取经日子,增添了不少的情趣和快乐。
他是男性,却常常在那个团队中扮演着女性的角色。
他还常常以自己的拙、丑、愚来抬举他的师父、师兄和师弟的精明、俊朗和才干的。虽然他们不自知,不领情,还小看他,但他从不以为意,依然装愚卖傻,乐此不疲。
这样的土豪的后代,这样英雄的子孙,难道是一个“笨”字,所能形容和概括得了的吗?
那么就继续用“笨”字好了。但我清楚地记得,中国有两个成语,一个叫“韬光养晦”,一个叫“大智若愚”,我私下以为它们最初就是用来专说猪的。
听说猪肉又涨价了。可能世道由此会变吧。那么,就用我这篇文章,来献给猪,和像猪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吧!
网友评论
第一篇,从老鼠谈到艺术,后面只论艺术与生活,却与老鼠无啥关系。跑题了吧?
牛一篇,谈得挺好,尤其是“有时候也会怀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一句。
虎一篇,没有谈到实质处,有点浮皮了事。用虎的一生比喻人的一生太牵强了。
广寒宫中的兔在你的笔下,是那么无聊无趣,日复一日重复劳作,不如人间快乐。肯愿乞讨长生不老药的人,果真没有吗?
“要汲取龙的教训,不能重演龙的悲剧。”这都是哪和哪啊?龙是民族的一种图腾,一种精神力量。为何看不见正能量呢?
蛇是人类的大英雄。这句子第一次读到。蛇让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偷吃了智慧果,从此人类开窍,演绎出了一幕幕悲欢高合的故事。这一段有趣味。
马,这一篇最为出彩。 “骥于是俛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古文的适当引用,增添了作品的厚度和作者见地,值得效仿。愿我们每一个人既是千里马,也是伯乐。
“羊大为美”。吃饱了喝足了,又慈悲起这不堪一击的弱小生命。人啊,太虚伪了。这一篇把人写得太悲怆了,
猴这一篇要点赞了,点大大的赞。作品有点浑然天成的味道和境界。上乘之作啊!
鸡,这一篇没写出味道来,太平淡了。
谈狗的文章,怎么说呢?还是不说为好吧。缺乏点理想境界。
大智若“猪”,其实说的不是猪,说的是“猪悟能”,人家可是神话里人物啊!当然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