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

十七岁

文/阿绅

序

        阴灰的天空并没有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出现一丝变化，气温的骤降更无法影响忙碌上班族出行的欲望，倒是路台的小黄七扭八歪的叠倒在一堆，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把温暖的黄色隔离开了世界。

        宁一一伸出的手停在了距离车身十厘米的地方，却只是换了个方位直起身子对着空寂的脏天摊开了手。白色的雪花飞舞飘落在掌心，晶体通透却无任何触感，路过穿校服的少男微低着头说话，旁边的女生跟着咯咯的笑个不停。默默低下头再看，掌心里却什么也不剩，宁一一浅笑起来，被大雪覆盖的白色世界让她满心欢喜，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干净美好。

part1

        二层的小楼，空大的房间，浮夸的装修，琳琅满目化妆品和啰哩啰嗦的老保姆是宁一一十七岁之前关于家所有的记忆，当然这个结论是不排除她爸她妈在内的所有亲朋好友而言的。那时候宁一一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了学后跑去路东附近的琴房看人拉琴。赶上好时间有学生练琴，她就静静地搁旁边坐着，没人在的时候就在门口插着耳机坐会儿，等到手腕上的表针指到9:13的时候再离开。小路道黑人少，宁一一就拐个大弯儿从闹市区过，看着灯红酒绿的街区不同面孔的不同表情，像个小说家一样天马行空的构思着各种奇怪的故事和经历。

        到家的时候挂钟刚好响起，老保姆唠唠叨叨的抱怨现在的学生太累，白天上课就算了晚上还要晚自习，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然后推着宁一一去吃宵夜补充营养。宁一一用筷子捻了两口说饱了她就开始教育女孩子还小不能减肥啊，每到这时候宁一一总好脾气的不说话不过会多吃几口。宁妈就坐在沙发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动不动戳戳ipad玩儿斗地主，往往都是她打个招呼就回房，偶尔对方心情好了抬个眼皮撩她几眼问两句话，再又看手机去。初中时候不懂事儿宁一一当着她面把手机砸了，那女人跟疯子似的举起手就要赏巴掌，要不是她爸回来刚好看见，宁一一目测就她那长指甲足够给自己脸上添个彩头，多亏了有她爸罩着她，这女人再也不敢碰她一个手指头。不过经过那次之后宁一一倒是变聪明了不少，再也不管她玩不玩手机打不打麻将了，反正没人管也乐得自在。

        要不是她老爸心血来潮不知道从哪挤出了点儿时间给她开了回家长会，宁一一完全有可能就这么潇洒的过下去直到高三结束。作为好学生被打电话亲自叫家长的频率真的实在是不会太高，宁一一觉得自己真是中了头奖。她爹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神色还挺正常的，可不，官当久了怎么着也得能沉得住气才行啊。回了家才问为啥老师说之前晚自习她并没有报名，那她那时间都干什么去了。看宁一一不语，从茶几上摸出根儿烟点上，说曲燕鸣是谁。那天晚上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了仨小时，宁一一才说自己想学琴。其实宁一一的卧房就放了把漂亮的古色大提琴，是十岁的时候她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刚买回来的时候宁一一喜欢的不得了，每天从早到晚都窝在家里拉来拉去，即便拉出的声音聒噪难听，还是恨不得自己长在上面，宁父看她喜欢不惜花重金给她请了个大提琴老师。叫晓昕，音乐学院刚毕业的学生，二十出头很是年轻，长发飘飘的皮肤还特白，整天穿个长裙走来走去，简直就是宁一一童年的女神。要不是后来不小心听见了她爸妈搁房里吵架，宁母声嘶力竭的吼着说她爸和晓欣老师有一腿坏了曲老师在她心目中的神圣形象，估计宁一一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老爸和自己的家庭教师搞在了一起，老妈又死活不离婚，还嫌是自己把狐狸精带进了家门，这件事让她和她妈本来就不怎么亲近的关系变得更加生分，整个三口之家如同暴风雨中破败的茅草房屋摇摇欲坠。

part2

        曲燕鸣是宁一一的男朋友，俩人好了有段时间，从她爸的话里能听出来宁父并没有多喜欢，除了是有一种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挫败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曲燕鸣这人的风评并没有太好，不是说做人方面，而是感情方面，学习差就算了，就连老师都知道他爱换女友逗女孩儿玩。她们心里优秀的三好学生竟然和他搅和在了一起，不得不让人担心的很，这才试探着翻了通讯录叫来了日理万机的宁父，希望能从家里人下手对孩子进行开导，要是被老师知道宁父回家什么话都没说就被她一句要学大提琴糊弄了过去，估计能当场气晕过去。

        至于宁一一和曲燕鸣这俩谁看都不会觉得有交集，明明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好上的，那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天下了体育课，宁一一和林语去小卖部买水，出来的时候林语说说笑笑不看路和对面过来的曲燕鸣撞了个正着，按一般玛丽苏偶像剧的剧情发展下去，俩人应该一撞倾心，二见传情，接下来欢喜冤家却又和和美美，幸福生活。可这现实毕竟是现实，容不得你白日做梦，倾情的只有林语，苦以为即将结束长达五年的单相思，谁知道却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曲燕鸣那之后追的是宁一一，qq微信微博无孔不入，每天下课抱一堆零食搁一班教室门口堵人。宁一一刚开始不怎么搭理他，后来时间久了也能说上两句话。她对曲燕鸣了解不多，只是偶尔从林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人是公认的级草，和他姐一样因为长得好被很多人追捧，据说曲燕鸣的姐姐在校时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不但有气质在学习上还略胜一筹。再看曲燕鸣，181的大高个儿，长得白白净净，不说话的时候活像青春校园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也就女生老叫嚷的那种初恋脸。奈何宁一一在还没入校的时候就听过不少关于他和各种女生的八卦，最后还是抵挡不了曲燕鸣强势的蜜糖攻势堕入了糖衣炮弹填满的温柔乡。

        两个人好了之后曲燕鸣并没有如外界传言一样不出一周就甩人，反而甜甜蜜蜜每天一起吃饭上学放学的更加黏糊。曲燕鸣不爱学习不喜上课，却每天下午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宁一一放学送她回家，以至于连带着到课率都提高了不少。俊男靓女的煞羡旁人。所以林语一副欲说还休的跟她讲聊天的时候李飞不小心说漏嘴曲燕鸣是和他们打赌才追的自己，而作为好闺蜜思前想后为了她好还是决定告诉她让她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免得以后伤心难过的时候，宁一一只是低头沉思了五分钟，说了声没关系，自己喜欢他就好了，让林语不用担心自己，如果只是因为赌注，曲燕鸣没必要和她浪费这么长时间不是，毕竟他没有女友能和他好超过一个月的啊。

        林语被宁一一堵的无话可说，她承认她是嫉妒，而刚好听到了李飞说起这个赌约，觉得时机到了。毕竟她从初中开始就暗恋着曲燕鸣，但是曲燕鸣身边美女如云，出于自卑，竟是初中同班三年俩人都没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因为宁一一，曲燕鸣连自己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挺讨厌宁一一的，成绩好家境优就算了，长得漂亮看起来却没有攻击性，在班里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就连偶尔有些说宁一一不好的言论流传，竟然都没有人信。要不是因为她每次考试前能给自己划重点，她才不想和宁一一玩儿。而且，她最讨厌的就是宁一一明知自己特爱见曲燕鸣，竟然还同意和对方交往，虽然自己没明说是喜欢，只说爱看帅哥，但是她不会不知道自己每天下课都故意跑去八班的后门就为了引起曲燕鸣注意。

        因为底子还在的原因，大提琴练起来对宁一一来说并不陌生，每天下午放学她再也不用绕路骗曲燕鸣自己到家，可以光明正大的让人给她送到琴房去。就是有次在琴房碰到了个男生，宁一一让曲燕鸣先走，对方挺不是滋味儿，第二天还是自己解释了半天才不生气。

        宁家这两天氛围不错，宁一一已经两天没碰见她妈，倒是她爸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待着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宁一一想这样也好，省的俩人见面再掐来掐去不得安宁。宁父问了两句她和曲燕鸣的事儿，就要她展示一下学琴成果给自己考察考察，宁一一拉了段圣歌，点着头夸她又让再来一曲，等拉完如歌的行板人却已经睡着了，就知道他没这么高雅的兴趣，回卧房拿了毯子盖在身上，把空调温度调低，宁一一才回了卧室，第二天一大早客厅照旧已经没了人。

        后来某天特巧的俩人都在家，宁一一在卧室写作业，听那声响还好只是在谈话，并没有发生冲突。没几天宁父就接了她去城东他和那小三住的地儿。宁一一没去学校，小三也不知道被打发去了哪，她在家陪宁父待了两三天，就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还有五分钟起飞的时候发了封短信给曲燕鸣，内容只有三个字。接着手机卡就被卸下来丢在了前排的垃圾袋儿里。

part3

        曲燕鸣下了早读就在一班的门口等人，昨晚宁一一发短信给他说自己在爸爸家让他不要等自己上学了，想着下了早读带她溜出去到华新路的摊子吃早餐，前几天朋友带自己去过一次，味道特好，他想让宁一一也尝尝。可谁知道这人却还没来，第一节课下课又找了一次，还是不在，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正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儿，林语就出来说好像是请假了。曲燕鸣有点儿不高兴，毕竟自己身为宁一一的男朋友连女友请假都不知道，但情场经验颇多的他还是压着性子发了短信给人关心了几句，然而消息却石沉大海。这回他彻底生气了想着估计是自己真的对宁一一太好以至于对方并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果然还是要若即若离冷上一段时间才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天过去了，周围的朋友开始问他们是不是分了手，曲燕鸣敷衍的应着，也没个明确答案，心里越发焦躁起来，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好像有什么坏事情注定要发生一样。

        收到宁一一短信的时候，他正在网吧dota的游戏界面艰苦奋斗。手机就放在手边，起先他并不打算看，只是瞄了一眼，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屏幕里的人被人两下击死，李飞在旁边嚷嚷着念他菜，曲燕鸣却迟钝的如同年久失修生了锈的机器一般，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好在李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捞过手机点了下，短信内容短到不用解锁都可以一眼看完。打电话过去却成了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去琴房却被老师告知人已经出了国。曲燕鸣人生中第一次被不声不响的就甩掉，晚上他们去喝酒，两箱啤酒下肚，他喝的烂醉的时候，李飞却比他先哭出来，拉着他的衣袖说对不起自己，是他说漏了打赌的事儿，怕是林语告诉了宁一一。曲燕鸣那晚和李飞干了一架，因为对方不还手的原因，只有李飞一个人挂了彩。

        足足消沉了一个月后，他开始学习，每天准点上课下课，认真听讲好好记笔记，再也不旷课逃学，聚众打架。老师慢慢对他改变了态度，越发喜欢这个积极向上的少年。他没有再交新的女友，每晚闭眼前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个漂亮女孩弯着嘴角跟他说喜欢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连牙齿都是只露出八颗的样子，真是好看的不得了。偶尔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宁一一的时候，因为逃课他再一次的被老王召唤进了办公室谈话，女孩穿着整齐的校服迈入轻轻把一沓作业本放在了隔壁办公桌上，低头的时候风轻轻吹过撩起前额的碎发，阳光打在身上，美好的简直不真实。老王叫着她说了几句话，能听出来言语中满是欣赏。宁一一就笑着看自己，等到老师说完才惊讶的开口，哦，你不是昨天帮忙把冯钰斐送去校医的人吗？真是太谢谢你，帮大忙了。那时候老王惊讶的问了事情经过，宁一一就挑着重点说了几句，眼神真诚信服力十足，搞得老王还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弄错了竟然夸了几句就放过了自己。从办公室出来他说谢了，对方只笑着摇头。

        之后他和冯钰斐提起这件事，那时候冯钰斐正坐在他腿上查他手机，头都不抬的应着，宁一一啊，隔壁班的学霸哎，特招老师待见。我不熟，不过听说人不错，之前有次被分到一个考场她坐我前面还给我答案抄，现在哪个好学生还这么干啊，不捂着掩着防着你就算好的了。我就跟她说了下试试，没想到人就同意了。追她人挺多，就一中那田思远好像也喜欢她追了几年了，不过没同意，谁知道呢，八成是看不上。

        后来和李飞打赌，其实曲燕鸣自己也没想到他真的追到了这朵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他的朋友们羡慕的要死。可只有他知道等相处过后才发现宁一一比想象中还要好，不只是长相，性格和脾气都和自己之前交往的对象千差万别，她喜欢撒娇，却又格外贴心，记住自己的每项喜好，有主见却又能够到位的照顾自己的情绪，让你不自觉就习惯了她的存在。知道宁一一不喜欢烟味儿，他抽烟的时候总是避开她。有次被抓到，她就默默从自己手里拿下烟吸完剩下半根儿，曲燕鸣皱着眉问她干嘛，他真的很不喜欢她吞云吐雾的样子，宁一一不说话就坐在天台靠着墙看天，好久了才说一直照顾自己的姥爷几年前肺癌去世了，当时她挺害怕的。然后又歪着头靠在他肩上，曲燕鸣，我这么喜欢你，不许你不爱惜自己啊，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好好生活，不然我肯定要伤心死啦。当时听这话他是一头雾水，只当小女生的伤春悲秋懒得理会只敷衍的安慰了几句，后来仔细想想可能从那时候开始，宁一一已经计划着离开了。

part4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曲燕鸣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发生着惊人的转变，所有人都知道附中的渣男曲燕鸣浪子回头变成了老师爱戴的乖孩子好学生，却没有人知道每天晚上那个彻夜通宵刷题以风油精涂眼止困的人只是为了更优秀一些，在他的女孩回来时期望对方能够看上一眼。

        毕业的散伙饭局上，他见到了被朋友拉来喝酒的田思远，茶余饭后的闲谈，不知道谁提起了宁一一，有人笑田思远暗恋了人几年倒不如他追了几天。田思远先是一个人奇怪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挺着肚子瞥着眼看他，手里比了个八的手势。八年啊，整整八年，九岁的时候我家搬到她家对门，我第一眼见她就喜欢上了。再接着等人问为什么不告白的时候闷了一口酒。你怎么知道我没告白？我从小到大告了多少次白数都数不清了，要不怎么谁都知道我喜欢她啊。旁边的人看他情绪有点儿低落安慰着没事儿，人那么优秀，好学生嘛，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世界的，你看曲燕鸣长这么帅不也被甩了吗。田思远就突然蹭到自己身边，问有烟没，曲燕鸣摇头说戒了，他就自个儿从裤兜里摸出根儿点上，眼睛直盯着呼出的百色气体。曲燕鸣啊，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有多嫉妒你。什么不是一个世界，你知道我第一次抽这玩意儿是谁给的吗？宁一一啊，怎么，想不到吧。什么好学生，都是装的。她爸当年还是个小秘书，倒插门到她妈家，受过不少气。因为是跟母姓，再加上奶奶重男轻女，连她带她妈都不受待见，她妈呢，家里条件好，娇生惯养惯了，把在婆家受的气都归结到她是个女孩身上，也不带孩子，宁一一从小就能跟姥姥那边亲些，不过她姥爷身体不好，也不能多照顾她。后来她爸出轨，和她老师好上，爸妈关系更不好了。宁一一上初中的时候成绩没这么好，我记得有次啊，她妈出去和小姐妹聚会，也没给留钥匙，宁一一就坐小区楼下花园等，开始我陪她了会儿，看她拿烟出来的时候还吓一跳，就跟着抽了第一根儿。后来我回家，想着都是邻居让她搁我家等，她也不，说不好意思，谁知道她就等了一晚上。那段时间降温，第二天上课就感冒发烧的，她爸接她回去后和她妈大吵了一架，家里能砸的都砸了，声音大的整栋都能听见。奈何自己忙也没办法，只能给家里请了个保姆。那时候我还觉得宁一一挺可怜的，可后来一想，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啊，估计是想引起她爸妈关注吧，不然干嘛有电话也不打愣是喝了一晚上西北风。这烟我那次后染上了，倒是宁一一，她姥爷几年前肺癌去世，就再不抽了，她也变乖，一天天只学习。

        那这么说宁一一初中也谈过？燕鸣不是他初恋啊？难怪这么狠心，不是说女生多少都会有初恋情结吗？

        是啊，怎么不是。她没谈，就是有人追，是去上海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个叫郑泽的男生，也是学音乐的，好像是那男生他爸年轻时候受到过宁一一她爸恩惠，后来去上海混了，家里条件不错，一直追她来着。不过也没答应，他爸挺爱见那男的的，一直希望他俩能在一起。不过也是，估计他爸早想到自己会出事，想着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呢。

        出事？她爸怎么了？去世了吗？

        田思远歪着身子冲地上吐了两口，呸呸呸，说什么呢，去什么世。人好好的，不过因为贪污进去了，前段时间那新闻报的里面就是了。宁一一出国就是他爸安排好的，早就给她存了笔钱的，他爸本来想让她妈一起的，可她妈和一小白脸好上了，说什么真爱，死活不愿意走。最后她就一人去了呗。

        她爸进去了？！她爸谁啊，没听说有姓宁的啊。

        傻啊，都说了她跟她妈姓的，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那天结束的时候曲燕鸣站在KTV门外结婚，田思远有些醉了，晃晃悠悠的被人扶出来，非要和他挤一车。上了车安静了会儿，看起来也没刚才那么醉，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又点了烟吸，迷迷朦朦中曲燕鸣听到他问知道宁一一她爸是谁吗，曲燕鸣摇头说没听宁一一谈过。田思远呵呵笑了两声，语气冰冷又无奈，呵，也是，宁一一怎么会告诉你，那我好心跟你说吧，她爸啊，姓邓知道吗？你可记好了，邓文国，是叫邓文国啊。你认识吧，你肯定认识啊，呵呵。不清楚，就去问问你姐吧。你不知道到时我刚知道你姐是谁的时候，有多开心啊，我直接奔宁一一跟前乱喷了一通，谁知道人早就知道。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我真是服了她的脑回路了，我问她不恨你姐拆散她家吗，她竟然跟我说恨，之前恨过，可有什么用呢，那是你姐，不是你。她说她早就喜欢你了，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难过想过要狠狠报复然后分手，可每次一看到你，她就什么都想不了了，她说你什么都没做错，她就想再任性一次，就算自私，也就这样吧。

      你是打赌追她的吧，真渣。你根本就配不上她。要是她和郑泽在一起我还能理解，可她和你在一起了，听我爸说，预感自己要出事的时候，她爸让郑泽过来劝她一起出国，都被拒绝了，怎么就着了你这渣男的道了，我是真的不服。好在她现在走了，趁早离你远点儿，别再粘了一身腥了哈哈。

      别看宁一一她妈不爱她，她爸可是把她放心尖上宠着，只不过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罢了。进去前早就给安排好了，她爸给她存的钱足够她这辈子的了，吃喝不愁。她爸进去了，你姐什么也没拿到吧，这就是报应啊。

part5

        麦当劳内暖气开的很足，曲燕鸣举着热牛奶出来的时候巨大的温差让他打了个哆嗦。冷风刮过的时候习惯性的两手护住纸杯，旁边的小情侣笑闹着经过，甜蜜温馨。曲燕鸣笑笑，抬头看着平台下挺着大肚子还伸手接雪的人，快步走去将热牛奶放在手里，弹了弹对方碎发上的点点雪花。责怪的语气去人格外宠溺。怎么出来了，里面多暖和，出门的时候不是答应了只看不淋吗，又上你当了，下次就只给你坐车里不让出来了啊。

        宁一一捧着牛奶喝了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加糖都感觉很甜腻。她的男孩就站在身边，微皱的眉头里写满了担忧，相握的手紧张却又温暖。如同四年前伦敦的街头，一身白衣的少年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缓缓向自己走来，那时候的他一句话也没说，也是这样拉起了自己的手，太过用力的有些疼，却足够让人感到格外的心安。每到这时宁一一就会想到满头白发的姥爷，小时候的她总是喜欢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最多的，无非就是爸爸去哪了，别的小朋友放学都有妈妈接，为什么自己没有，然后那个眼睛圆圆身体干瘦的小老头总会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给她讲不同的故事，但是每一个故事的主题都离不开一个字，那就是爱。他和姥姥会在睡前温柔的轻吻她的额头，然后在她的头顶低语。你看，爱是这么美好，不会爱的人是不会幸福的，所以一一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温柔着爱着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