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最后一天我的状态是:住在医院附近一室一厅的短租房里,因为尚不能自己吃饭,鼻子里还插着鼻饲管,除了颈部手术之后的极度不舒服,倒也安闲,为了忘掉身体的不适,出院后的日子里就是看闲书、听歌、玩游戏,偶尔来简书,记录一下自己的心情。
今年10月30号,因感冒咳嗽久未愈去看呼吸科,医生建议查个胸部CT,检查结果显示,我的气管肺部都没问题,但咽部有2.5*2.8左右大小的食管憩室,医生建议我去消化内科。
看着这个结果,有点儿蒙。
大约十年前,曾有一阵子吃饭偶有咽不痛快的感觉,去县医院做了个钡餐,医生说:放心吧没问题,你食道上有一先天性的鼓起的包,玉米粒大小,不用管它。既然是先天性的,医生又说没问题,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更没有去了解一下这个病的情况,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我几乎忘了自己的食道上还有一个包,更不知道这个包还会慢慢变大。
回到家后上网查,才发现这个病真是个麻烦,像我这样情况应该胸外科手术治疗。预约了北大国际医院胸外科的专家号,第二天带上CT片去了。
大夫在看完片子后,画了个图,给我简单明了的讲了食管憩室的几个分型以及现在的常规治疗方法,然后建议我去分科更细致的著名三甲医院——中国医科院肿瘤医院头颈外科,因为我的病灶在咽部,咽部周围情况复杂,头颈外科最合适。并且,医生嘱我尽快治疗,因为从片子看来,再严重下去恐有发生食管气管瘘的可能!
食管气管瘘?上网一查,妈呀吓死个人!食管气管一旦有了瘘口,食物残渣就会通过瘘口从食管进入气管和肺部,从而引起肺部感染,那后果就很严重很严重了!别说跑步了,正常生活都做不到。
于是,赶紧去医科院肿瘤医院挂了头颈外科的号,在排队等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看上了大夫,毫不犹豫地,医生说:要手术!随即,验血、胃镜、胸片等一大堆入院前的检查要去做。于是,挨个预约挨个检查,等所有结果都出来,已经是11月底了。
所有检查结果拿给主刀大夫看,大夫看后,把手术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一一告知:1、手术中可能会伤到喉返神经,如果伤到一侧会哑半年,伤到两侧哑一年;2、术后可能会有食管狭窄或食管瘘;3、因为食管憩室长在食管后部,食管前部的甲状腺有可能妨碍手术,如有妨碍,则需要切除;等等等等。但是,即使有这些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又能怎么办呢?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吧,毕竟,病情发展下去,最终妨害到气管及肺部,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手术是必要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心中虽有忧虑,但我没有任何犹豫。
于是开始了排队等待住院的过程,又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2018年12月24日终于住进了医院,26号中午11点半的手术,手术仅用了半小时,手术很成功,并且,之前的所有顾虑都没出现,食管憩室与周围组织没有任何粘连,加之主刀大夫技术高超,刀口处在两天的引流过程中只有极少的液体,撤除引流管的医生开玩笑说:“这套引流管浪费了。”29号引流管撤了之后,颈部刀口处贴着巴掌大一块胶布就出院了。
活到五十多岁,我极少得病,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个药也就过去了,自小养成了运动的习惯,身体素质和自身免疫力还是不错的,所以,总觉得大病与我无缘,这次入院手术,让我对大自然又多了一份敬畏之心,更是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顽强,我的这个病据医生讲是比较少见的先天性的类型,既然是先天性疾病,那在十余年前我首次发现它的时候,它应该就已经存在了四十多年,至今它伴我五十多年还算一直和平相处,我似乎看到它非常缓慢不情愿地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给我的日常生活带来麻烦和困扰。同时,保持运动习惯,让自己的身体素质保持一种健康状态是多么重要。
手术之后出院之前的三天里,止疼药和抗生素每天有用着,所以并没感觉到多疼痛,也没有多难受,但别人看着还是有些可怕:鼻子里插着鼻饲管,颈部有个引流管,手腕上还有输液管。最别扭的是那个鼻饲管,由鼻腔进入食管再进入胃,食管动了手术,再加上这个管子,当然就不敢下咽任何东西,主要是唾液和不多的痰,人很奇怪,越是不能下咽,那唾液越是源源不断的涌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那根管子被拔除。
出院时拔除了引流管和输液管,但鼻饲管还要戴几天,几天内不能经口进食,还是要靠这根管子,1月2号要回医院检查愈合情况。综合各种因素决定在医院对面小区租个房子暂住几天,这个小区里有很多日租房,女儿去看后定了个一室一厅小公寓,厨房里有基本的厨具灶具,能自己简单做饭,冰箱洗衣机等常用家电齐全。于是,出了院带着护工住了进去。
开始每天下午天气暖和的时候出门走走。这个时候才感到手术真的是伤身的,走个一公里就开始身上疲乏无力,慢慢的每天多走点儿,想到退出跑步班,真是正确决定,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距离,只能给班级拖后腿,还是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慢慢调整的好呢。
带管子生活的日子很不好过,但这根管子又是必要的,进水进食全靠它,医院开的营养液、破壁机打的米糊、肉糜、菜汁果汁和水等,都要通过这根管子进入胃,一天到晚六七次,每次少则半小时多则一个半,感觉一天到晚都在吃吃吃。到了晚上入睡时,这根管子就很碍事了,颈部那种异物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强烈,就像被东西卡着喉咙,无法入睡,另一方面,由于没了止疼药的作用,食管手术伤口在吞咽动作过程中开始疼痛,尽管不敢咽东西,但总是会有无意识的下咽动作,每当此时便会牵动着牙齿、耳朵、眼睛一起难受。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只有追剧和玩游戏似乎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直到实在困倦,才昏昏睡去。
心里盼着2号就能拔了这管子,但2号大夫看了之后说:“愈合的不错,从今天开始带着管子经口吃饭,水、汤之类流食一半管子一半自己吃,看看有没有瘘口。”
还得两天!看有没有瘘?天呐!若有瘘,那不就直接漏进胸腔里了?然后就……细思极恐,然后两天里戴着管子终究没敢吃饭,只是喝点水和牛奶,还好我这人福大命大造化大,伤口愈合极好,但越是接近拔管的日子,越是不能忍受,夜里又咳,估计是管子的刺激作用,不能躺下,只能半卧位继续追剧,间或起床在屋里静静地走一走,耳边传来的是护工熟睡的呼吸声。
4号一大早按时来到医院病房等候大夫,大夫对我的愈合恢复很满意,终于可以拔除鼻饲管了!当屏住呼吸,感受那根长长的管子从鼻腔拔出的瞬间,心情也开朗起来,好痛快的感觉。然后大夫告诉我:“一周左右可恢复正常饮食!”一周就可以恢复正常饮食?我有些不相信,可能是之前看多了食管癌患者手术后遗症之故,我对医生的话半信半疑,但真的,鼻饲管去除之后吃了两天的流食就过渡到半流食,然后不到一周,正常饮食就没问题了。
经此一病,前后俩月,跑过数个医院看过数个大夫,针对治疗方案,说法略有不同,我第一次去的是北大国际医院胸外科,那个利落的年轻大夫在最开始的时候给了我很好的建议,他在画了一张图后看着CT片给我讲清楚了我的病情和手术的必要性,以及如果不及时手术会发生的后果。然后他清晰明了的告诉我要去医科院挂头颈外科,他说,别考虑其他医院,因为都没有头颈外科。
因为医科院头颈外科病人多号难挂,预约又慢,只能找熟人,等号这期间又去了另外两家三甲医院看了医生,其中一个医生连CT片也没看就说:“干嘛要手术?瘘了就麻烦了!”第二个医生是托熟人找的某著名医院的放射科老大夫,为的是确定一下病情,很有经验的他看过片子之后很踌躇,说:“不动手术的话,发展下去显然很危险,一旦食管气管穿孔了就会危及生命。但这手术风险也很大,因为颈部周围结构复杂,你的病灶部位又在食管后侧,这对医生的手术技术要求很高。”
可以说,在去医科院头颈外科看大夫之前,经过确认病情,查看资料,我已经权衡利弊左右考虑很多了,对这个病的所谓保守治疗其实等同于不治疗,只要不手术,憩室只会继续增大,不会变小或消失,而日常生活也因憩室的存在受到影响,因为万一你吃的某个东西咀嚼不烂甚至不小心吞了个鱼刺或小骨头卡在憩室里把食管气管穿孔了,那马上就是危机生命的程度。
现在,经过手术治疗,我身体里最大的隐患已经成功排除了。
一场病,跨越了新年元旦,在春节前复查结束,术后一个月的食管镜复查证明,食管愈合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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