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黑暗,不见一丝阳光。
我死了多久了?多久了呢?嗯,大约有六年了。
让我想想,我到底怎么离开人间?头好痛,好痛,嘶,人间可真黑暗……
怎么离开的呢?大约是在被人追逐中,不小心踩空,坠楼而死。还有呢,还有呢。真吵,谁在哭,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想一想嘛。
这哭声,好熟悉,是谁?是谁?这么晚还在叫唤着我的名字。
我像一缕青烟被风牵引着,来到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黑暗,真让人讨厌。
那房间里头的女人正在哭泣着,哭泣着唤着我的名字,清嘉,清嘉,清嘉啊,你在那头过得好不好啊,你都不入妈的梦,妈想看看你,看看你啊。
这女人,是我的妈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好奇怪。
那女人下了床,她的脸好消瘦,她的眼睛看起来一点活力都没有,她慢吞吞地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那房间看起来很干净却又没有一点人气,她躺在床上,手放在另一头,微微曲着,像是抱着谁睡一样。看起来很是心酸,我叹了一口气,躺在那手的下面。
我转过头,发现那女人的眼睛一直睁着,那眼睛充满了许多的好血丝,眼睛的下面躺着厚厚一层的黑眼圈,不知道她多久没有睡了?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哭了起来,那哭声哭得让人很是心疼。我摸摸了她的头发,我想安慰安慰她,却发现我根本触摸不到她。我只能听着她的哭声,虚叹一口气。
她开始说话了,那声音中的痛苦和悔恨在这干净的房间显得很突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单说:“都是妈不好,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学校受尽了委屈,让你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 说到这,她那双痛苦的眼睛开始变得仇恨起来,她咬着牙齿,看起来很气愤,她那似排骨的胸膛也跟着上下浮动。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仇恨,她用那双仇恨的眼睛看着远处,似乎想要杀死什么人一样,看起来可怕极了。她说:“ 那帮畜牲现在活得人模狗样的,穿得干干净净的,那些畜牲也配。不知道,他们到处怎么说你,说你去了东莞坐台去了,自己吸了毒,出现了幻觉,自己坠了下去………。”
那张嘴巴一直没有合上,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我是因为自己吸了毒出现了幻觉自己坠下去的吗?可是我明明记得是我被别人追着,追着,我踩空了掉了下去。这是我仅存的记忆,我不可能出错。
是谁,是谁追着我,是谁呢?是陈…陈…陈鹏。对,是他。
他为什么要追着我,为什么呢?他说,对了,他用他那张嘴说,说了好恶心的话。他说:“反正你也去东莞坐了台,让我睡一睡也没关系吧。”说完,他还想用那双恶心的手来摸我,我不想,就一直跑,跑到了天台,他一直用那双恶心的眼睛色咪咪地看着我,我很害怕,很害怕,我慢慢地后退,后退,我就掉了下去。
想到这,我愤怒的在空中飘着,记忆像海潮袭击陆地一样,涌了进来。
那些记忆,像片段一样,一点点地播着。有妈妈抱着幼小的我,有我骑着爸爸的脖子,也有她们把我围在厕所殴打我的场景,也有她们当众脱下我的裤子的场景,也有我受不了她们的欺凌,喝下农药的场景。太多太多了,那恶心的人,那恶心的鞋,那恶心的手机。
我记起来了,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了,因为我日日痴缠着那陈鹏。他爸爸,那有钱的爸爸找到了一个法师,将我摧毁,想让我的灵魂也消失。那陈鹏也真搞笑,我活着的时候,天天跟踪我,找女生为难我,就为了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变成鬼了,日日缠着他,他反而害怕了。
那些记忆让人真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成了你们青春期的出气筒;为什么是我在豆蔻年华活得毫无尊严,明明我很优秀,马上也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为什么是我要成为你们的资谈,恶心的资谈,明明我已经很乖了,从不招惹别人;为什么是我,年纪轻轻就要死掉,变成游魂野鬼,明明我都打算好,离开那里,从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那些欺负我的人,还活着,活得坦坦荡荡的,而我就好像真的是吸了毒,坐了台,自己坠楼而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成为被欺负的对象,为什么是我,要独自一人飘零在人间。而那些人,脱下了校服,穿上了西装,重新走向光明又坦荡的人生。而我独自一人守着这些记忆,一次有一次地被轮回。
你们,那些欺负我的人,可知,我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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