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快乐都将过去,人们总是努力忘记,因为总有些新的美好来填补空缺。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枝头新绿萌动,楚乔心里也莫名地期翼着,那条绿草覆盖的小径,定是开满野花了,春风吹拂着的杨柳,定是鹅黄满枝了,村里的人们都还好吧,心里一时有说不清的情愫在萌动,一路上满怀期待。
刚回家,母亲就絮叼开了,做人不能太老实,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好人做不得,要记住,在外切不可太本分,楚乔很反感母亲的絮叼,片面的说词,也懒得和她理论,带着阿黄出去了。
邻居家的阿三很讨厌的,盯着梦乔看,“我脸上有花,还是有麻子呀,”楚乔厉声地问,“回来了,乔妹子,”阿三馋馋地说,咽了口唾沫,不情愿地走掉了,“瞧那样,游手好闲,整坏人一个,”楚乔一边走,一边嘀咕,阿黄冲着阿三的背影叫着,楚乔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冲着阿黄大喊,“快点跑,我跑了。”
楚乔带着阿黄跑着,阿黄在半道上贪玩,闻闻草,吃吃树叶子,惹得楚乔不得不回去找,阿黄欢快地跑在前面,冲上山岗 ,运处的山,夕阳掩映在水中,水面波光粼粼,远山是深幽而模糊的,最后太阳挣脱了 坠入云层不见了。
远处永远是不可知的,充满着神秘和未知。
楚乔心中宁静而空落,深吸着清凉的空气,天边一片绯红,映红了湖水,在这自然的景观里,人渺小的如草芥,楚乔心中坦荡了许多,开始拍照,逗着小狗玩,人狗一前一后跑着。
夕阳留下一抹彩色的云彩,天色如无形的斗篷,慢慢收拢,楚乔带着阿黄走了下来。
路过几户人家时,那些平日里嗤之以鼻的花花草草是那么粗粝而朴实,有种烟火气,在门前的树下,瓦砾里,沟边涧头,灼灼其华,叫上名叫不上名的,就那样自自然然,磊磊落落,不争不喧地开着,一如日子的平淡如水,雏菊,野菊花,节节高,柳条花,还有些叫不上名的,硕大的白玉兰树黑幽如磨菇,爬上墙头的猕猴桃树,结满了滴滴落落的果实,路过的人无不充满喜色,说上两句。
“老张常坐在桥头的,如今去上山躺着了,再也不侍弄这些花草了,看他的桃子了,好人呢,好人没好报呀,”路过的人说着,楚乔这才想起去年看过老张的,难怪总觉得这么熟悉,又少点什么,老张死了,很久了。
老张生得白净,四方脸大眼晴,不是极丑让人讨厌的那种,是有些英俊的,人们找不出他的不是,连他的偷人的媳妇也说不出他的一二来。
老张在工地干活,脏累的活别人能躲就躲,能溜就溜,可老张从不言语,不挑三拣四,肯出力气,老板很喜欢他,却从不加工钱,老张也不提,别人唆使他问老板要,老张一句话,“给点就不少,够奔头就行别太贪心,”工友气倒一片,大家很讨厌他,说他太傻,死好人一个,世上绝种的。
老张媳妇从年轻时和别人好,老张也闹过吵过,仍没和她离婚,各自单过着,老张的工钱如数交给媳妇,有什么稀罕的好吃的,总想着她,天再晚再凉也要送去。
前年冬天水面已上了冻,鱼塘里捕鱼,下了几道网,网上沾了几条鱼,老张在附近干活,他媳妇喜欢吃鱼,脱了上衣就跳了下去,上来后感冒了好几天,她老婆吃了鱼还骂他傻熊,不怕淹死啊,其他的人听了哈哈地笑着,很可笑的样子。
老张在时,大家也不怎么喜欢他,他总喜欢抢着替别人干活,谁家的小娃在那哭,他抱抱,娃的亲人见了狠狠地夺过孩子走了,说他弄脏了小娃的衣服,人家收的稻谷玉米,扛不动,他替扛了,别人给他壶酒,背后说他来挣酒喝来了,老张嘿嘿地笑着,别人说什么,他听见没听见总一如往常地待人家。
结的猕猴桃都分给路过的孩子们吃了,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时常带到工地,给其他的工友吃,大家见老张这样热情,不好意思接着,大都不会吃,心里都明白。
老张死时身边没人,三天后才被到他家找他干活的工友发现。
大家一时都沸沸扬扬,老张正吊那天,来了许多人,熟悉的,陌生的。
下地那天许多人默默地跟在队伍后,一齐送他。
过去很长时间了,大家有时还会提起他,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再后来无人提及。
楚乔听着老张的故事,想着妈妈的絮叼,一时迷糊了,到底是做好人还是不做好人?
好人有好报,如今好人没好报,大家不敢也不想做好人了,《芳华》中的林峰也是个好人,结局虽然不圆满,或许不好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谁又能给他人随意安排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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