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了三次,鸡还没叫,失眠,一年一回,去年是二月,今年来得稍晚了点,拉开窗帘,夜很美,真想把它给睡了!可惜有心无力~
窗外隐约传来蛙声,自然不能跟天花板这么耗着,耗它不过,索性就换个表情干点啥吧,去年是唱歌,一个人大半夜在阳台上拿个手机录《成都》,一口气录了22遍,歌是越唱越好了,可人就是不困,隔壁大婶来敲门:“小伙渣,唱挺惨喔,失恋了吧”,我忙赔笑:“明天年会要紧上,这不熬夜赶工嘛,马上就睡哈”。因为扰民,失眠倒成了熬夜,这回不想整出动静,就写点啥吧~
“世上本无常照月,天边还有再来春”,也不知是谁的名句,读起来挺好,嚼起来就不敢苟同了,眼下我推窗便可得的是“常照月常有”,这“再来春”就大不同往年了,往年如烟,如烟过往,就剩着这“烟”味儿了~
春烟焙鱼,记事起这个世界的样子就很简单,一间砖房三张床,两间土坯隔灶房,三个鱼塘屋后藏,四亩田外有河玩。印象中每年春天暖一点的时候,妈总会戴个草帽、拿着一根竹竿围着三个鱼塘挨个取箏子(一种圆柱体网状诱捕小鱼的工具),而我自然是提个小铝桶追着太阳跑,一天三五趟下来,小鱼、泥鳅、虾半桶有多,待每条小收获策洗干净,我便拿个扇子在煤炉子下面一顿猛扇,随着大铁锅上那股淡淡的烟味飘起,小小的我就认定,火焙鱼的烟味,就是春天的味道,而且我笃定,它们和刚栽下去的青辣椒,将来会绝配在我的碗里。
夏烟灭蚊,没有蚊子,我觉得也不会有夏天,印象中他俩像舒克和贝塔一般默契,又似圣斗士星矢一样,打得到,但绝对打得没完没了。记忆中睡觉和如厕是两大战场,睡觉还好,放下蚊帐收拾一番还算清净,如厕就生不如死了,舅舅家的茅房在一片竹林旁,没有门,顶也不全,是个敞篷货,常能听到里面杀猪般的喊叫,接着就是啪啪作响的声音,碰上下雨天更过瘾,上头举把伞,下头拿把扇子根本不敢停……里头蚊子有多少不知道,但我见过蜂群出击的大场面,还是没能压住惊,一次就好,之后我就老老实实多走三里路回家了。不知何时灭蚊片普及了,硬币大小那么一片,点燃后如烟雾弹一般白烟滚滚,三两片下来牛都受不了,原来,蚊子和夏天的松绑,就那么一溜烟的功夫~
秋烟印月,相比夏烟的浓烈,秋烟多了点潮湿的味道,农历九月底,地里最后一批早莴笋收割后,房前屋后的菜地也都收拾妥帖,这时候每块地中间都会燃起一烟火堆,方言叫烧火冬肥,一两天、三五天的都有。印象里,那堆烟火总在秋月夜烙深记忆,我们总会借着白月光,三五成群的在烟堆里穿梭,谁家的柚子不酸,谁家的橘子好甜,谁爬树摔得四脚朝天,谁跑得比狗还快……恍惚间,天边已无再来秋,早已忘却那些橘子、柚子的味道,而萦绕鼻尖的始终是那缕印月秋烟的味道~
冬烟一别,冬的雪地上,伴随着欢跳的鞭炮,噼里啪啦中腾起的那缕青烟,竟不知该为之高兴还是感伤。记忆中,小小的我们望眼欲穿的盼着过年,盼着有新鞋子、有高级点的零吃、有多一点的零花钱去送给哪个游戏厅的老板,然而往往还没盼来除夕之前,先盼来了哪位乡邻老人的故去,在接连几天噼里啪啦的青烟中,每家每户热心随份子出钱出力、好吃好喝好热闹,这种热闹里的我们和过年一样开心,却不知多年以后的记忆里又少了一张熟悉的脸,就像那缕热闹欢跳后腾空而去的冷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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