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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听雪小禅散文 《不是我,是风》。 《不是我,是风》,是劳伦斯的妻子——莉达劳伦斯写的。雪小禅仅凭这句话,此话的语境就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句话,因为“雪小禅”三个字,喜欢这个叫名叫雪小禅的女子。从雪小禅的名字中嗅到洁净、空灵,随风而来的淡淡忧愁。
闻其名,只觉得这是一个素淡如白莲的女子,看雪小禅的照片,戴着黄色镜框眼镜,瘦高身材,明黄上衣配宝蓝长裙,淡定的神情下有着清远深美,不能不让我想到张爱玲,那个从雪小禅文字、气场中不时流露出她喜欢的女子。
在时间的荒野里,在书中与他(她)相遇,或早或迟,在长长的一生中总会遇到,总是相见恨晚。雪小禅与张爱玲、张爱玲与艾米莉·勃朗特,似乎有着木心先生说的“精神血缘”。她们的美,是瘦而清绝,是雪小禅喜欢的行书,一意孤行地飘逸着自己的风华绝代。
雪小禅说:“世界上最动人的美就是干净。总以为,喜欢雪的人是孤寂的,那份孤独与寂寞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活得真实而纯碎;喜欢雪的人也是爱美的,不能容忍世间任何丑陋与龌龊。喜爱美、追逐美,美的极致就是干净。
最初打动木心先生心坎的十九世纪音乐家、诗人,是有着郁茂的卷发,百合花瓣似的大翻领,瀑布般的围巾,紧身而洒脱的黑外套,木心先生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整齐而干净的。张爱玲说,沉默的人,衣服就是语言。不擅言词的她用奇装异服来彰显自己的独立特行。雪小禅也是不擅言词的人,同样喜欢撞色,浓厚的色彩如梵高的画。
雪小禅说张爱玲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我以为喜欢强烈对比色彩的人,内心一定是狂热的,雪小禅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双城记吗。喜穿白衣配布裙的女子,同样喜欢葱绿配桃红、明黄配宝蓝,是大俗中的大雅,敢如此搭配的,若没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只能是俗了。雪小禅彻底颠覆了我对小资的理解。在琐碎的日子中转悠这些年,以为美不仅是“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雪小禅在秋天读城市、读市场,感受到与春天不同的美。抑或惟有到了清瘦的秋,才能发现俗世中蕴含的美。小资不仅是鲜花、美酒、书本、独行,也在柴米油盐的俗世里。处处有烟火味,在烟火中追逐随风而逝的美。
“老爱情”是在雪小禅的书中听到的,骤然喜欢上这个词。雪小禅说自己是花痴,她说:“一个迷恋爱情的女子,是可以叫花痴的。”什么是对的时候,什么是对的人?雪小禅看《胭脂扣》一百遍还会流泪, 无关自己的爱情,惊心动魄的爱情那个多情女子不向往?现实中更多是琐碎、疲惫、无奈,挫折,所谓的激情最终要被现实磨得平淡无味。然而那不是爱情吗。
加西亚·马尔克斯因《百年孤独》而得名,但我更喜欢他的另一部作品《霍乱时的爱情》,雪小禅说里面写的是老爱情。那是雪小禅说的:“红底金字的爱变成了老绿,一切都生了绿绣。但你更爱,爱这个人的沧桑,爱这个人清凉。爱他沙哑的声音、恰好的老去……”
将“老爱情”诠释最好的故事是电影《归来》,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他回来,他回来了,她却失忆不认识他。一到每月五号,她就精心打扮自己,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去接他。许多年又过去了,他俩都努力地活着,她为了等他,他为了照顾她。影片最后一个画面:纷飞大雪打在他俩苍老的脸上,她又去接他,他陪着她接那个永远也接不到的他,那画面分明写着“老爱情”。
“老爱情”应该是苍绿的颜色、苦扁桃的味道,所有的声音、颜色、味道都浸染了灰色调,厚重起来。褪去了美丽、地位、名声,只剩下苍老的面容与纯真的爱情。非常美,非常凄楚孤绝,又非常动人心魄。
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78岁才等来了相恋50多年的爱人李开第,多么凄楚动人的老爱情;叶之的《当你老了》,感动了多少相信爱情的人,但他本人并未等来他的老爱情,一生深爱的毛岗于他只能是镜花水月,那份痴迷的等待散发着苍绿的老爱情味道。
杜拉斯的《情人》:”我已经老……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的时候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杜拉斯年轻时是个美丽女人,因过度熏酒,老了以后的确是备受摧残的容颜,然而那深深的皱纹、灰白的头发,抽烟的姿态、拒人千里之外又洞悉世事的眼神诠释着老去的优雅。年仅27岁的大学讲师杨.安德烈痴迷地爱上了她,伴她终。
“老爱情”是在秋天诉说别人的故事,是点一炉香,在烟雾缭绕中借别人的爱情回望自己的爱情,慢慢品味那苦涩又微甜的味道,然后在夕阳中优雅地老去。中年后喜读散文,犹如雪小禅说自己现在更喜欢写散文,没读过她的小说,一如在秋天相遇,喜秋风,读到这个既素淡又浓艳、既低温又热烈的女子。
与其说被雪小禅的文字吸引,勿宁说对渐行渐远青春的怀念,恰若雪小禅的文字:“记忆苍茫,那些瘦而清绝的记忆永远那么清新——其实有关寂寞才记得住,热闹总是短暂的,寂寞才是长的。人老了,光阴瘦了,往回收的。总是用长长的一生回望转瞬即逝的热闹,生命就是用短暂的热闹点缀,最终归于寂寞。
年轻时以为热闹才是生活的主色,以为别人的生活皆热闹,想把日子过得精彩生动、如诗如画,徒生许多忧愁。白长裙、白球鞋,长发,是雪小禅,也是三毛,所有孤单的人,都曾经是异数,与主流、与大多数,格格不入。她们不谙世事,内心世界却异常丰富,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体味生命的喜悦。喜欢这样的女子,如王尔德所说:“我喜欢人胜于原则,而我喜欢没有原则的人更胜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因为她们真实、纯粹、唯美。张爱玲的名字曾不被写入中国现代文学史,只因她与主流文学格格不入。然而,能留在光阴故事里的是那瘦而清绝的身影,蓦然回首,苍绿的身影倚立在桃花深处。
诗人汪国真是青葱岁月最美的记忆!尽管早已不读汪国真的诗,现在也不太喜欢那种风格的诗,然而十六岁的花季,工工整整把他的诗抄在笔记本上,反复吟咏《热爱生命》,还有席幕蓉《无怨的青春》。汪国真走了,我们那个时代结束了,只为写诗而写诗、只为读诗而读诗,有凉意袭上,微凉的,是雪小禅喜欢的绸缎的微凉。光阴瘦了,凉了,非薄凉,是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炉火点点。
雪小禅也是微凉的。惟有青春渐行渐远、光阴瘦了下来,方能体味“繁华不惊 银碗盛雪”,也如她的名字,晶莹剔透,轻得不可再轻,却不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谁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从“雪小禅”三个字中我听到了风的声音、苍绿的色彩、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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