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年少都曾犯的错

我第一次注意到李殇是在升旗仪式上，我是学校的学生会检查的人员，负责学校校牌的检查，当我扫视了一遍我负责的班时，一个仿佛阴影长到了骨子里的女生把我吸引了，她低着头，周围熙熙攘攘，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片黑，瞬间觉得世间还有如此脱俗到像是秽土转生一样的人。

我走了过去，默默地记下她的名字，李殇，额，怎么觉得好不舒服啊，我心想。但是一天闲的没事干的我还是有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我找到了他们班的一个认识的男生，当我一说出她的名字时，那个男生大吃一惊，说你问她干什么，我说很好奇，他说你最好别和她走太近，她特别坏，他们班的人都挺讨厌她的。

我觉得岂有此理，怎么可以这样描述人给人听呢，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我还是没有听那个人的。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由于皮被罚打扫教室，搞完后天蒙蒙灰了，我连忙背上书包准备回家，突然空旷的高三教学楼传来啜泣，如果没有楼下锁门的爷爷大喊着催着我下来，我一定会吓死去。

我到了那个教室，是李殇。她在那抱着自己的书包，在垃圾桶旁边，蜷缩成一团抱着腿哭着。我连忙走了过去，突然一股恶臭袭来。我鼻子一下子分辨出了是她手里的书包，我屏住呼吸，走过去准备牵她起来，她一把甩开了我伸出的手，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跑了出去，留我在风中凌乱。

第二天上学路上依旧看见她抱着书包走，头低着。我快步走上去说同学你好，她愤愤地瞟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走着自己的。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默默地走在她的旁边，她时快时慢，故意想甩开我，我也调整，跟上她。她突然停下来，对我说你有病啊，干嘛啊，走自己的会死啊。

我面带习惯性微笑说有点病，小感冒，谢谢关心啊。她没像大多数人那样笑，而是跑起来了，你没听错，跑起来了。我才在吃早餐，手上提个包子的我没有追。

中午我们被强迫在学校吃饭，所以休息时间比较长。我为了自己的好奇，于是到他们去找人玩借机打探李殇的消息。终于还是被我套出来了，她从不会对一个人友好，仿佛世界都和她有仇一样，他成绩也不好，所以老师也不在意她。我就在同学的位子上坐着，谈着她，然后自己余光扫视着她的位子。

她在那看书，一言不发，这么爱学习怎么会成绩那么差呢。突然，令我气愤的一幕发生了，一个男生带着一群男生走到她的桌前，唯恐天下不知地大声喊着哎哟，成绩最好的女生还学习啊，让我看看你在学什么。然后一把扯过她手，中的书，然后看了一眼大声喊着哟哟哟，这么高雅，《追风筝的人》呢，你那么矮那么丑能去追吗。他们班的人都被那个男生吸引过去，然后那个男生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然后一把把那本书丢在地上，然后使劲踩了几脚，说道别看了，你就是看书多了也是这样又矮又丑的。

他们班的人见怪不怪的大笑起来，我看见李殇眼角含着泪，然后在笑声中捡起了那本书，塞在了桌子里。那个男生见状，突然想某根筋抽了一样一脚揣在了李殇身上，李殇叫了一声，然后捂住被踹的地方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仿佛司空见惯一样，虽然脸上也显示出同情的面色，但是他们都没行动。我受不了了，突然大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突然转过来看着我，我紧张的脸上一红，但还是愤怒的说你是不是有病，那个男生朝我走来，走到我跟前低下头说怎么，看不惯啊，打我啊，然后脸上充满着调谑说来打我啊，我没忍住，一拳打了出去，他捂住他的脸在地上打滚。他的朋友准备过来打我，突然一个人大喊老师来了我才免于一顿胖揍。

作为处罚，我得罚扫一个月的教室了，当天停课在德育处主任那里面壁了一下午。不过还是挺寒心的，她都没来看过我一下。

可能，她被校园暴力不是没有原因的吧，我心想。

因为是高三的原因，学习没有告家长，所以我逃过了父母的审判。第二天继续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学校赶，突然被一个女声叫住了，你没猜错，是李殇。她不屑一顾地看着我说你没事吧，我突然笑了起来，说哎呀，你终于理我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然后没理我，又一字一句加重语气地重复说你没事吧，我说怎么可能有事，我是谁，顾天一啊，天眷顾的男人，她突然笑出了声了，我仔细看着她的脸，除了肤色黑一点皮肤差一点有点雀斑外还是很好看的嘛。那天去学校的路上我和她聊了一路，她不太会说话，所以基本上都是我的嘴没停过。我从吃的聊到了喝的，从喝的聊到了爱好，我时不时讲个冷笑话，情商低的她没反应过来我就开始大笑了。

话题还是不自然的到了她被欺负的事，我问她她同学是不是总是这样，她说是的，我问她恨他们吗，她说不，她说是她自己干的不好，然后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我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颤，特别心疼，不知怎么的特别想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但是我没有勇气。

后来莫名其妙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每次在她们班的人惊异的眼中路过她的同学，我渐渐习惯了被人在背后八卦，然后被人说瞎了眼，她也渐渐有了和我说话的自信，开始分享她自己的心情。我让她要自信地去和别人交流，她没必要选择卑微。她和我说他们家很穷，她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她和弟弟由爸爸带，爸爸好吃懒作，靠捡垃圾为生，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穿的太久太差太脏了被小朋友们孤立，她说我是她十几年来第一个朋友。

终于在一个，我伸出了我的双手，在她心情不错分享她的高兴的事时，夕阳洒在了她的脸上，仿佛阴影散去一般，那么美好，她的笑容，绽放在了阳光里。

我轻轻从后背抱住了她，她显然有点不适应，但是没有反抗，我就这样拥着她知道关门的爷爷说锁门的时候我们才从操场离开。

后来的日子像大多数人一样，在高考剩余几十天的日子里，埋头在卷子里，那些男生由于我的原因以及学习也没再对李殇怎么样，那些日子，每天放学上学放学李殇都和我打情骂俏，虽然她没有承认，但是我们双方都心照不宣。下午吃晚饭的时间我们都喜欢在操场的草坪上坐坐聊天，她说她想去上海，远离自己的爸爸，远离这个城市，然后读书出来工作后他来抚养弟弟，不能让弟弟发重蹈她的覆辙。我嘿嘿一笑，说就你这样不刷题看《追风筝的人》的人能去上海，怕是风筝把你拖过去吧。

她笑笑，然后头枕在我肩上，我特别心满意足地说你还有一句话没对我说呢，她问是什么，我们闭口不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操场门口冒出，我推了她起来说年级主任来了，快跑........十八岁的记忆仿佛就消失在了风中。

后来那句话我也没猜到他想我讲什么，因为我的故事里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男孩，我叫李殇，我父母离异，好吃懒做的爸爸养着我和弟弟，我从小因为穿的脏和破烂被同学孤立，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我高中书包被人扔在了垃圾桶，我看的书被同学丢在地上踩然后还打我，我都忍了，我多希望一个人愿意在那时候替我出头，但都没有。我现在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我来了上海，却发现我现在每天想的是怎么死，更可笑的是，我爱的那个男孩，却是那个踢我的人。我的人生可能很快就会终结，我清明节看着自己的照片纪念着自己。我多希望每个如我的人身边都有一个顾天一啊，我多希望，我从没来过这个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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