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一个网易博客,名字叫“壹事無成”。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因为想搏个好彩头,虽然字面上的意思是干啥啥不成,但背后隐喻的可厉害了——最多就一个事儿干不成,其他的都成。现在看来,命运似乎没明白我苦心营造的深意,就按字面意思给我安排的。
那应该是2008年,我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彼时已经不用上课了,大家各自找地方实习。父亲的发小在XX公司当一把手,想把我安排进去,在征得我的同意后,我俩带着十万块钱坐长途车来到了乌兰木伦。作为一个还没正式踏上社会的资深文艺青年,我对未来有多自信就对这种花钱找工作有多反感。但是反感归反感,我对将来的职业规划非常迷茫,当你有着绝对的自信却不知道该作什么的时候,家人的安排就很容易说服我。整件事除了那十万块钱,其他都很容易接受,因为父亲跟我说,那个高官以前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玩儿的小孩儿,是他的崇拜者。他在对我讲述以前的经历时,眼睛是放光的。
我们见父亲发小的第一面令我很意外,因为场面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惊喜,高官开完会出来甚至没在我们跟前怎么停留,是父亲急趋上前拉着他的手眉开眼笑的寒暄才让我们有机会跟着一路进了他的办公室,那时国企的办公室面积还没有限制,我感觉像进了一个篮球场。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的发小陪着我们吃喝玩乐,抽不开身就让办公室主任作陪,父亲找了好多机会,但他很坚决地拒绝了这十万,对我说该考试还是得考,我给你找些资料,你背熟。我们以为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单位大门,结果考试时我发现我背的那些资料跟试题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跟我同样名落孙山的还有一个好兄弟,当我们出了考场漫步在夕阳下,不约而同骂了句我操!无限凄凉。
考完试后父亲还不死心,最后高官说那就先留下来学学预算吧,我那空着一间办公室,可以睡觉,可以上网,我安排个人带你,等机会再说。我大学拿了两年的奖学金,从没挂过科,除了一门,就是预算。不明就里的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也因此有机会在网络上经营了一方天地。
我学预算的公司并不太忙,办公室一共俩人,一个整日扫雷,手法之快当世罕见,我虚心请教刻苦练习,等离开的时候已然青出于蓝。另一个倒是偶尔给我讲讲专业知识,但无奈我沾数字就头大,还需要用到高中学过的数学公式,忘了说,我三次高考数学成绩都稳定在40分以下。
那时正值初春,小镇地处山区,很荒凉,我又没什么朋友可以应酬,因此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每天从公司回宿舍的路上我都会买点酒肉,回去以后就开始经营我的一方天地了。
要说注册博客也是闲过头了,我对网络的经验很少,高补那年才有个同学舍给我一个企鹅号,说起来,她算是我正式步入网络时代的领路人,这个号码我一直用到今天。大学时风靡的校内网我也是临毕业才注册,平时在网吧玩得最多的就是联机打CS,只有博客是我真正用心经营并能拿得出手的网络经历了。
以上是很久之前以《我的记忆被强拆了》为题写的寥寥数语,因为工作繁忙(拖延症犯了)辍笔了,昨晚失眠严重,想了很多,必须要写点什么抒发一下,今天打开电脑,却突然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刚好浏览到这半篇旧文,就打开看一下吧。
《强拆》已于几个月前重新写完了,在“简书”,这是一个能让写作爱好者胡乱抒发点什么并可以供人传阅或自我欣赏的手机软件,机缘巧合被我发现了,于是重拾文学爱好,很认真地写起文章来。
这篇文章已然不能再顺着《强拆》写了,所幸我写东西有跑题的习惯,接着写下去不是什么难事,但跑题也得先有题,这个问题此时比较困扰我。开始想以《我的网络青春》为题,写点关于网吧包宿、写博客、聊网友等琐事,奈何实在记不清了,当时上网的快乐应该全被时间封印了,偶尔像泡菜坛里发酵的气体一样跑出来冒个泡,但想再仔细嗅一下坛子里的味道却无迹可寻了。又想把题目写成《青春回忆录之XX》,XX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理智一个大逼斗打醒了,何德何能,才几岁就敢以“回忆录”命题?
苦苦思索时又重头看了一遍,脑海里也浮现出当时的画面,突然后知后觉,为什么当时没能留下来?钱少了?可15年前的十万块算很可观了。关系不到?可我在那白吃白住又安排实习,就算是表面文章也已给足面子,何况还有十万做背书。我猜大概率是我自身的问题,初入社会,不明白江湖是人情世故,还没把自己当成年人,最主要的是,自己没有那么迫切想要留下。
从小家里虽不富裕,但父母并未让我受过苦,成长路上父母的大包大揽也造就了我想问题过于简单,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前些年投资教育失败,大伤元气一蹶不振,同学来安慰我,他彼时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我艳羡他的成功,他同我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你失败不是因为选择了不靠谱的加盟品牌,那是表面现象,根儿上是因为把创业想得太简单了,说白了就是人傻钱多。而我能做起来是因为我输不起,钱都是借的,我必须要把我失败之后从哪跳楼都想好。这番话对我的触动很大,不光是他一针见血地指明了我的症结,还有他的坦诚相待,没错,他考虑问题之周全是我自愧不如的。我们时常相聚,每当我看着他日益光亮的头顶,敬佩之情就油然而生。
性格决定命运,年近四十,体会尤其深刻。我这个人,胡思乱想是拿手好戏,正经事情就无法面面俱到。也罢,出走半生,仍是少年,在我看来应该也不算太差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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