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凌晨,享年八十四岁的姨父刘智忠老大人驾鹤西去,魂归大自然。在微信群里闻此畺耗,震惊不已。三月份去看姨父时还尚好,一个多月后便是天人永隔。当时还跟表妹表弟说,四月份再来看粉红的樱花,但食言了,好遗憾!
生命如夏花之绚烂,如樱花般凄美。昨天急忙赶到株洲,送姨父最后一程,泪洒灵堂。在小型的告别会上,表妹要我讲个话,于公于私,不好推辞,平时说“歪里邪气”的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但一到真场合却胆怯了,再则动了真感情,泣不成声,更加结结巴巴,辞不达意。
姨父姨妈对我这个外甥是真的好。以前说“外甥是个狗,吃了指起尾巴走”不太相信,总以为人待人是无价之宝,人心都是肉长的,待你非常好,怎么会薄情寡义或忘恩负义呢?但现在终于相信了。
小时候很喜欢来姨父姨妈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吃是头等大事,一年四季饥肠辘辘,能够吃一次饱饭殊为不易,姨妈的厨艺十分了得,姨父也笑眯眯的,甚为欢迎,又可以放开肚子吃,还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说能不有流口水的感觉吗?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与我老家那个猪肠子街很不同。猪肠子街适合当跑马场,小孩子打起飞脚跑,从街头跑到街尾,四五百米,跑几个来回,脚步声“咚咚”响,没什么障碍物,顺畅,格外有劲,有味,有乐;但四合院烟火气,人情味浓很多,四周是房子,中间是一块足有几百平方米的大空坪,一块用无数石头“拼”成的坪,四周是用石头砌成的水槽,一下雨,屋檐水哗哗地流向水槽,通过这槽流出去;他们的先人(四合院都姓刘)用石头建坪,建水槽,筑廓檐(用近两米宽的廓檐把各家各户无缝对接起来),也有“海不枯,石不烂”的意思吧?永远传下去;无论刮风下雨,下雪霜冻,要串门很方便,不会湿鞋;乡下小男孩来城里,四合院的男男女女都出来看,看马戏团的小丑似的;在这些“看客”中,男的没什么印象,女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即便懵懂,情窦并未初开,但爱美之心与生具来。姨妈家有几朵金花,隔壁的亲侄女也是。她的年龄与我接近,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大红花棉袄,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深潭似的,骨碌碌地转,放着叫人捉摸不透的光,用“唇红齿白或明眸皓齿”之类的词来形容都显苍白;四合院凝聚着古人的智慧,相对于现在“独脚国”的独门独户,无疑是有长处的,亲帮亲,邻帮邻只是一方面,还可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那份闲适,那份舒坦,那份从容很难得的,少了一份焦虑,一份孤单,一份无助;随着时光的流逝,这四合院不复存在,只能把这份独特的感受,独特的美留在记忆里,珍藏在心底。
人生短暂,只是一过客,在地球上暂住而已。所以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达官贵人,都会生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感慨。这“感慨”在殡仪馆,火葬场尤甚。你再淡定,再坚强,再看得开也会受到震撼,百年有一回,化作一缕青烟,一缕淡淡的忧伤,淡淡的不舍,永别人间,永辞亲人,能不感慨万千么?
最后的归宿在苍松翠柏间是很好的。来自自然,归于自然,归于平静,功德圆满。这“福寿陵园”环境不错,也还建设之中。无数的人们与青山为伴,与翠柏为伍,也许在生时无缘相识,死后殊途同归,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下下棋,打打牌,吹吹牛,拉拉琴,唱唱歌,喝点小酒,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不至于孤寂,无聊,胜似人间也未可知。
愿姨父在天堂没有病痛,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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