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后院里还保留着一口水缸。那是过去储水的时候经常要用到的。几次,我想把它处理掉,省得它占用地方。有人对我说,反正那地方也是闲着,于其让它闲着,不如在缸里种上荷花还可供观赏。说不定,以后盖房的时候,水缸还用得着,省得到时候东家寻,西家借。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地不去管它。
今年春天,人们开始栽花栽树,美化我们周围的环境。我突想到了那只旧水缸,便把一些小莲藕扔了进去,又把周围的泥土放了进去。然后,又灌满了水。这头一次,对它不抱任何希望,只当作一次偿试。过后,也就把这事忘了。
有一天,我到园子去散心,无意中发现,他们生出了几片绿绿的叶子,只是不太有朝气,缺少精神头。有的竟含雹待放了,有的倔犟地生长着,而且在叶丛中,居然发现了一朵莲篷。
由于长时间没浇水,它们长得很弱,从此,我便浇给它们一些水。希望它们以后会也茂盛起来。
生活在高原上人都知道,水比什么都重要。客人上门来了,宁愿舍去一个馍,也舍不得一缸子水。可见,水在原上是多么重要。
过去,川下人知道我们缺水,就故意对我们说,他们后院里,小孩们在玩耍,用小铲,小镢头挖坑。挖着挖着,下面冒出了一股清泉。
我们也不示弱,说,发大水了,我们比你们要好,我们原上人可以坐在坡愣上洗脚洗腿。
这就说明了我们原上很缺水。缺水的地方,水缸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必备的。要经常储存生活用水。下雨天要用盆盆灌灌接满房上的雨露水,用来淘菜,洗锅洗碗。这样节省下生活用水。
遇到多日不晴的连阴雨天气,没有吃的水,接下干净的雨水照样可以吃。
队上原来是有一口水井的,在村子的北头。上面盖了个井房子,把井罩在里面。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不影响人们搅水。由于吃了缺水的亏,家家都备有两囗大缸。越是缺水,缸里的水越是不断,总是满满的。
搅水是每一天半夜三更,必不可少的事,交过夜,鸡叫头遍,井房就有人排队了。你唤我,我叫她,三三两两,在井上排起了长队。
井绳缠在辘轳上几圈,井绳两头各有只水桶吊在井里。一头吊上来水,另一头的另一只桶没入水中。一个人转动辘轳,摇辘轳是个力体活,要人高马大的女人才行。另一个人则扶绳接水。每天天不明就下了井绳,摇辘轳。我跟你,他跟我队起长长的队。当生产队的铃声敲起,各家的水缸都盛满了水。既不能缸里干没水,又不能耽搁了上工的时间。
可是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知道井水总是不旺,不是搅上来水的颜色微黄,先需要沉淀一会儿,将上面的清水倒进水缸里。要不,就是井里没有水了,要等一会儿。
井水越来越没了,淘了几次,还是没淘出水,只见淘井,不见有水出。看来,井是没一点希望了,指不住了。人们也就不指望它了。
原上人,现在打一眼机井得成月时间,井深几百米。原上人历来经受过水的煎熬,所以非常珍惜水。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了,人得生活下去。井水吃不上了,只好吃泉水。
吃泉水要到沟底去挑,回来后倒入缸中。为了保持水缸里的水经常溢满的状态,人们起得很早,用瓢舀水。水桶上面放几片树叶或苇叶,这样走起来,避免洒出。
沟里的路很陡,下去容易上来难。抬头看往上看,就像蹬天梯一样。下去是空桶,比较轻便。上来的时候,水桶是满桶的水,有很重的行礼。走两三个台阶一歇缓。
家里没有劳力,两个孩子抬一桶水是常事。去的时候,一个人提着空桶,一人掮着抬水的扁担。今天的任务是抬满一缸的水。
那时候,机井还没有普及,人们吃水都是自行解决,这就需要一两口水缸,在有水的时候,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买的葱,少又不行,多便放干了。把它放把水缸跟前,再壅上一点湿土,常食常新,永不变样。还有新长的叶子。
后来,村上盖了房,有了办公的地方。接着又是拉电,又是打井。真是楼上楼下,电灯由话。清澈的地下水,通上了笼头,拉到屋里,随用随接,不用储存。旧水缸自然也就成了无用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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