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翘首期盼春晚,是因为有赵本山和冯巩;后来,又认为郭德纲很有趣。然而,一入红楼,见识了薛蟠、凤姐及刘姥姥三大笑星的真功夫,就觉得本山大叔、冯巩老弟、德纲大哥都弱爆了。尤其跟真正的搞笑艺人薛蟠一比,真心不想再看其他人的综艺大观了。
薛蟠,四大家族之一薛家的独苗苗,王夫人妹妹薛姨妈的儿子,贾宝玉之妻薛宝钗的哥哥,商家之女夏金桂和甄士隐爱女甄英莲即香菱的夫君。因幼年丧父,薛姨妈也舍不得严加管教,很是宠溺,致使其成了典型的纨绔子弟,整日只知寻花问柳、聚赌嫖娼,还因香菱而打死冯渊,是个天下第一等弄性之人。
好不容易来到京都,又因最惧怕的舅舅王子腾升官,离开京都,更无人管得了他了。终于进贾府学堂,也不过是为了几个好看的男孩子罢了。对待以冯渊之死为代价得来的香菱,也不过是十天半月的新鲜。
总之一句话,薛蟠是个让娘亲头疼、妹妹操心、好人家孩子避之不及的恶霸。因为没啥心机,被称之为呆霸王。涂瀛《红楼梦论赞·薛蟠赞》曾明确说出这个呆霸王的由来:“薛蟠粗枝大叶,风流自喜,而实花柳之门外汉,风月之假斯文,真堪绝倒也。然天真烂漫,纯任自然,伦类中复时时有可歌可泣之处,血性中人也,脱亦世之所希者与?晋其爵曰王,假之威曰霸,美之谊曰逸呆,讥之乎?予之也。”
呆霸王不是那种独乐乐的自私之人,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斗鸡走马、整日和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所以,一旦得了什么好吃的,他会想着把宝玉找来,但宝玉是贾府天之骄子,不能随便出门,薛蟠小脑瓜一转悠,以贾政名义把宝玉叫了出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薛蟠又把之所以叫出宝玉的原由说了一二,而且,话说得贼好听:“要不是,我也不敢惊动:只因明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谁知老胡和老程他们,不知那里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西瓜,这么长这么大的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罗猪、鱼。你说这四样礼物,可难得不难得?那鱼、猪不过贵而难得,这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我先孝敬了母亲,赶着就给你们老太太、姨母送了些去。如今留了些,我要自己吃恐怕折福,左思右想除我之外惟你还配吃。所以特请你来。可巧唱曲儿的一个小子又来了,我和你乐一天何如?”
瞧瞧,这么粗这么长这么大这一段话,亏他说得出来,再看87版电视剧,薛蟠一边配合着动作一边说,怎么看这场面,都是真有趣的很。最重要的是,人家还说自己吃恐怕折福,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和宝玉一人配吃这么粗这么长这么大这么难得的美食。所以,饶是不太喜欢和薛蟠厮混的宝玉,也高高兴兴的跟着薛蟠吃酒去了。
紧接着,不过识得几个字的薛蟠,又让人捧腹而笑起来。宝玉说自己的寿礼还没送到就先来吃了,薛蟠问送什么,宝玉就讲金银珠宝也不是自己的,惟有字啊画的是自己的。这薛蟠就说了曾见到一幅画,还美名其曰是一本春宫儿,画的很好。上头还有许多的字,我也没细看,只看落的款,原来是什么‘庚黄’的。真好的了不得。”宝玉听说,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那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不觉笑将起来,命人取过笔来,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问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黄’么?”薛蟠道:“怎么没看真?”宝玉将手一撒给他看道:“可是这两个字罢?其实和‘庚黄’相去不远。”(第26回)
随后,在第28回,冯紫英家里聚会,喜欢玩高雅的宝玉说要行一个酒令,要说出悲、愁、喜、乐四个字,还要说出女儿来,还要注明这四个字的原故。终于,真正的笑星薛蟠大爷,不仅行出令来,还充分再现了其喜剧天赋,这一回儿,就不是捧腹大笑,而是捧腹蹲在地上笑了。
且看薛蟠是表演的,只见薛蟠道:“我可要说了:女儿悲——”说了,半日不见说底下的。冯紫英笑道:“悲什么?快说。”薛蟠登时急的眼睛铃铛一般,便说道:“女儿悲——”又咳嗽了两声,方说道:“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薛蟠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一个女儿嫁了汉子,要做忘八,怎么不伤心呢?”众人笑的弯着腰说道:“你说的是!快说底下的罢。”
薛蟠瞪瞪眼,又说道:“女儿愁——”说了这句,又不言语了。众人道:“怎么愁?”薛蟠道:“绣房钻出个大马猴。”众人哈哈笑道:“该罚,该罚!先还可恕,这句更不通了。”说着,便要斟酒。
宝玉道:“押韵就好。”薛蟠道:“令官都准了,你们闹什么!”众人听说方罢了。云儿笑道:“下两句越发难说了,我替你说罢。”薛蟠道:“胡说!当真我就没好的了?听我说罢: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众人听了,都诧异道:“这句何其太雅?”
薛蟠道:“女儿乐,一根XX往里戳。”众人听了,都回头说道:“该死,该死!快唱了罢。”薛蟠便唱道:“一个蚊子哼哼哼。”众人都怔了,说道:“这是什么曲儿?”薛蟠还唱道:“两个苍蝇嗡嗡嗡。”众人都道:“罢,罢,罢!”薛蟠道:“爱听不听,这是新鲜曲儿,叫做‘哼哼韵’,你们要懒怠听,连酒底儿都免了,我就不唱。”众人都道:“免了罢,倒别耽误了别人家。”(此处XX二字打不出来字,是一个毛加几,一个毛加巴,读音ji ba均是一声,指男性生殖器)
乍一听,薛蟠的令实在是粗俗又恶俗,然而,大家都能够笑得前仰后合,最有趣的是,人薛蟠还发明了哼哼韵,你就说你服不服。
作为配角,又无事业心,也不会正经东西,薛蟠深知这样的自己,只能起到酒宴上博得众人一笑的作用。或者说,他就这一个天赋才能,使其发挥到极致,也不失为一种生活乐趣。若放在当今社会,没准儿是下一个卓别林,能够名扬海内外。所以,朋友圈里有个薛蟠,才显得自己的人际关系有多牛叉,这才是高逼格人生啊!
然而,笑星带给大家的,永远是欢声笑语,却无人看得到,他们搞笑的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之的忧伤或悲愁。作为一个没有心机、天真烂漫的呆霸王,薛蟠的内心世界,又有谁真正懂得呢?从书中描述可以略知一二,薛蟠的父亲,在活着的时候,是极其看重和宠爱妹妹宝钗的。
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而要做的事情却太多,一心发展家族事业并重点培养女儿的父亲,大约是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多关心一下薛蟠这个独子的。更何况,薛蟠实在太淘气太任性,所以,薛蟠也是缺少父爱的孩子,而母亲也只知溺爱加谩骂。或许,薛蟠就是以嬉笑怒骂这样的行为,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不安。否则,小小年纪的他,何以熬得住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备受煎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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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费漠尘,针对红楼梦的阐述及解析,均属个人观点与感悟。部分图片均取自87版红楼梦剧照,转载请联系作者本人,感恩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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