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尚未年幼,不慎落水。
她是将军府嫡女,那年随爹爹入宫,酒起落水的他。
为表感谢,他将母妃逝世时留下的玉佩赠她。
自那以后,她时常缠着爹爹带她入宫,其实只为见他一面。
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她就像只麻雀一般在他身边说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一日,他难得开口,打断了她津津乐道的话题,“日后嫁我可好?”
本应女儿家红脸的话,他却先红了脸。
“好啊。我非你不嫁哦。”
也是那日后,他与她再为见面,父亲训斥,“你个女儿家要顾及名节,成天往那三皇子那跑,成何体统!”
“爹爹若觉得不成体统,那向皇上请旨赐婚便是。”
“荒唐!”
“我不管,此生非他不嫁!”
他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坚定的女儿,终是不再说话。也罢。
十年,再相见,宴会上,她出落得倾国倾城,令人心惊。
偷偷溜走,寻着昔日的路去找他,却见他与他人相拥。
心中一紧,轻声唤他,“珏哥哥……”
他眼神冰冷,“你是何人?”
“妹妹?”说话之人便是将军府庶出,珞雅。
“姐姐,怎么是你?”
她还在惊愕,珞雅却突然跪在地上哭泣,“妹妹,我知道你是嫡女,我不该跟你抢的。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但珏哥哥不行的,我很爱他。”
“我何时与你抢过什么,而且,我更爱他!”
“住嘴!”他轻轻牵起跪在地上的珞雅,看向她的目光如此阴冷。
“珏哥哥……”她委屈地唤着。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他低吼。
强撑着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突然泪如决堤,哭着跑开了。
那日,父亲得知此事说要为她讨个说法,她却拦住了,“不要找他,是我自作多情了。”
“也许是他错认了?”
“错认也罢,可我不想要他对我的感谢,我只想要一个爱我的他。”
若誓言只是感谢,不要也罢……
那日,他请旨赐婚,点名要将军府的庶出珞雅。
皇帝已重病加深,点了头权当默认。
第二日,皇帝驾崩,先皇登基。
先皇遗诏,三皇子继位,将军府嫡女为后,不可废后。
大婚前夜,她看着嫁衣一夜未眠,她总算盼到这一日,嫁他为妻。
大婚那日,天空百鸟来贺,盛世情景美不胜收。
她坐在凤撵上,凤冠的珍珠随着凤撵而不停颤动。
他封她为后,封珞雅为妃,人人皆道将军府圣恩百年。
父亲看着她满脸的欣喜,便领旨前去平乱,圣命难为。
帝后相携,帝王身边却还牵着妃子,从未有过!
那夜,他睡在珞雅身旁,让她一国之后独守空房,成为他人笑柄!
三年姻缘,他除了带珞雅过来凌辱一番,便再无其他。
她总以为能温暖他的心,命御膳房准备他儿时最喜欢的御膳。
后来珞雅陷害她,洋装摔倒。
他将她锁在地牢,看着那身华服皱眉,“朕从来不知,心性单纯的雅儿竟有心思如此歹毒的妹妹!”
“为何要锁我!”
“朕曾许诺给雅儿皇后,而你,秉着先皇遗诏非要嫁我,现如今更是让雅儿跌倒,全是你自找的。”
“珏哥哥,我只是爱你,这也有错吗?”
“来人,上刑!”他凉薄的话语空荡荡地飘在寂静的地牢。
银针穿入指尖,她痛得满头吸汗,“啊——”惨叫声不止。
那伤口极细,但十指连心,痛得难以忍受。
“你不该这样对我!是我救了你这条命!”她苍白着嘴唇发出满是痛苦的言语。
“事到如今,你还谎话连篇,连你姐姐的醋也吃?”他自始至终都腻着她,看着她受尽折磨。
“来人,仗责五十。”字字绝情。
那些冷酷的字言从男人口中说出,竟是如此让人痛心!心中的某根弦,好似突然被人一扯两段。
那一板一板打下去,没一下好似都要将她打去无边地狱,几次疼得晕厥过去,却又被人用盐水泼醒。
眼皮无力地睁着,想要看清男人的样子,但汗水夹杂着疼痛而出的泪水,终是模糊了视线。
珏哥哥,当初那个只对我一人笑的你,在哪里?
孟臣珏终是吊着她珞喻半条命,就像封后那日在她耳边轻声说得一样,朕会让你看着雅儿与朕如何恩爱,白头偕老。
三年夫妻,她还是输给了孟臣珏,一败涂地。
那月,珞雅大病,太医说要至亲之血才能救回。
她以为是他还爱着自己,所以召她入殿。
后来得知是珞雅大病,她宁死不愿输血,却被侍卫按住不得动弹。
虽是不受宠,但皇后这个名号还是无人敢上前放血。
她不曾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犹豫,看着那把锋利的短刀割破手腕,鲜血不断流出,落在碗里,她的心好似也彻底落了空,哀莫大于心死。
她甚至想着,若是此刻能死了也好,到也算解脱。只是,她不甘。
“孟臣珏,我的生死,你是否从不在乎?”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令他怔了片刻。
“是。”
她突然笑了,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也罢,也罢。
本以为血流干了,人也死了,如今睁眼却还是能看见自己寝殿的陈设,不禁冷笑。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她,心下不忍,道,“醒了?”
她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泪顺着眼角落下,湿了一边。
“不识好歹!”
是啊,她就是不识好歹,不然也不会让珞雅钻了空子,也不会非要一个他!
天气渐渐冷起来,寒冬的风刺骨异常,她殿里却只有一床棉被,没有任何其他的取暖。她这皇后,当得也真是窝囊……
“皇上,这天气凉了,保重龙体才是啊。”大太监拿着一件披裘给他。
抬眸看了看外面,今年的雪迟了些,但冷风早已肆虐,她怎么样了。
批阅奏折到一半,脑中全是她倔强的眼神,“去皇后那。”
她站在一树桃花下面,着一身便装,红衣显得张扬了些,却与身旁桃花相得益彰。
身后的宫人看得有些痴了,他轻咳一声,她也没抬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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