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紫明宫一片空空荡荡,旷古的寂静中,更增添了些许萧瑟,司命的脸上有几分茫然,他从未曾经历过战争,更无从知晓,战争后的感觉,荒凉、落寞,还有一种难言的虚空。
他忽然有些明白,帝君从前常常说起,战争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胜利者,虽然他老人家从来不想要打仗,但这四海六合八荒的一片清明天下,确是他金戈铁马,累累白骨上建立起来的。如此想来,即使身为天地共主,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即使他选择了避世太晨宫,却依然躲不过,红尘里的这场宿命的纠缠。
是缘,是劫,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身为掌管凡人气运的司命星君,也不得不慨叹命运的无常,忽然眼前闪过几道银光,几个身影便忽地落在他身旁。
司命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浅,连宋三殿下,成玉,还有许久未见的墨渊上神,他连忙向众人抬手作揖,
“我可是错过了什么?”白浅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问司命。
“帝君,刚刚……” 司命欲言又止,
“嗯,看得出来,”白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找到凤九了吗?”
”还未曾有…… ”话方才说到一半,司命就把后半截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遥遥地看到,紫衣银发的神君抱着一袭红衣的凤九,缓缓而来。
白浅微微地笑了笑,果然是那个从不让人失望的东华帝君,从得知消息,到赶来的这一路上,很奇怪的,她并没有过分担心凤九的安危,其实仔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天命所缚,东华帝君倒是一个与凤九般配的良人。
帝君抱着凤九,缓步走到白浅面前,对她微微点头致意,眼光便落向了怀中的凤九,他略低下头,轻声道,“能站起来吗?”
“嗯,”凤九轻轻地应了一声,
帝君便俯身放下了她,白浅忙上前,扶住了凤九,帝君揽着在凤九腰间的手,刚想松开。
“帝君,”凤九回身抓住他的衣袖,“乾坤鼎,”
他微微一笑,“交给我。”
他转过身,对着天空甩出一道银光,“擎苍,出来吧!”
擎苍便随银光跌落到地上,
帝君打眼瞧了一下擎苍,沉声道,“把乾坤鼎交出来!”
擎苍起身,拍了拍衣衫,“我若交出乾坤鼎,东华帝君……,可否会放过我?”
帝君淡淡道,“不会,”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难道不知道,本君最讨厌别人跟我讲条件。”
擎苍后退了几步,冷笑道,“不愧为曾经的天地共主,果然够冷血,但你们未免太小瞧我擎苍了,今日,你尽可以杀了我,但是……“ 擎苍侧头,手指着凤九,”她也别想活。”
“擎苍,你想怎么样?”白浅冲着擎苍大喊,
“束手就擒吧,你今日是逃不出去的。”墨渊在旁边道。
擎苍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逃出去。”
东华帝君微微皱眉,沉声道,“说下去。”
擎苍颇有几分得意,他长叹一声,继续道,“白凤九已被我种了血盅,我活她活,我死她死,“他手指着白浅和墨渊,”你,你,你们所有人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都会十倍百倍地应在她的身上,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上神,该要如何选择?”
白浅忙双臂扶着凤九,上下打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九摇摇头,“姑姑,我没事。”
东华闻言怔了一怔,回头看了一眼凤九,她印堂上似乎果真隐约一团黑气,
“你若不信,我就帮你试一试,”话罢,擎苍幻化出一柄小刀,对准自己的左臂就是一刀。
身后响起白浅惊恐的叫声,“凤九,你怎么了?”
只见凤九跌坐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东华目若青锋,神色愈发冷冽摄人,他转向擎苍,冷冷道,“说说你的条件!”
擎苍来来回回地踱步,作沉思状,“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突然,他停下脚步,对着东华帝君一字一句道,“我要……东皇钟。”
一语既出,周围的人都似乎震了一震,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想不到擎苍竟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白浅道,“擎苍,这么多上神都在,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擎苍道,“是吗?我无所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不如现在去死吧!”语罢,饶有深意地看了东华帝君一眼,“要不要再试试?”作势又拿起了手中的刀。
“好,”东华帝君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掠过几丝寒意,口中却只沉沉地道了一个字。
“不要答应他,” 凤九在身后喊道,“帝君,我没事。”
墨渊走近东华,在他耳边低语,“东皇钟如果再落到擎苍手中,必将后患无穷,是否再考虑一下,有没有其他办法。”
东华微皱了一下眉头,“我自有分寸。”
墨渊想了一下,抬手化出东皇钟,交给了东华帝君。
擎苍突然仰天狂笑不止,他从来未曾想过东皇钟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其实东华帝君的性格他是清楚的,他只是想试一试,实际上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所以索性就赌了一把大的,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白凤九在东华帝君心中的地位。他不由得感叹道,“自古成大事者,必不能拘于儿女私情,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懈可击的东华帝君了!”
东华手托着东皇钟,蹙眉道,“你要便要,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长身玉立,紫衣飘飘的东华帝君,此时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
擎苍心里有些发慌,他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诈,但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他只能利用这极短的时间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白凤九身上的血盅,迟早会被东华帝君解开,如果失掉了这次机会,整个翼界以及他自己便再无翻身之日,现在只有启动东皇钟,或有一搏。
他谨慎地上前走了几步,东皇钟便轻轻地飘到他面前,他伸出手掌,那钟便落在了他的手上,擎苍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两万多年了,这个天下无敌的法器,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紧紧握住了它,温凉的触感和原来一样,他不禁暗自得意,笑意还未到唇角,就感觉到,手里的东皇钟越来越灼热,他大惊,想扔掉它,但是那东皇钟却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怎么也甩不掉,擎苍被它带离了地面,东皇钟越变越大,越升越高,突然光芒四射,进而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把他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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