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pera is like a body, with limbs and arms and bone structure and all this sort of thing. It’s not just a story with music. It’s something that exists above and around the through the story. The music is not just an accompaniment, I hope, more an embodiment.
——Thomas Adès
看“The Tempest”两天后,似乎仍在故事和场景中不能自拔。知道笔力不够,还是试着记录下来。因为这部剧,在心里掀起的,真的也是tempest。
歌剧“The Tempest”改编自莎士比亚晚期的同名作品。故事情节很简单,米兰公爵醉心魔法,被其兄弟和Naples的国王所陷害,带着年幼的女儿Miranda漂流至一个孤岛,凭借其魔法,成为这个岛的统治者。十二年之后,命运将当年陷害他的人带到临近孤岛的海上。他用魔法使船沉没,让这些人流落到岛上。可这不是一个复仇的故事,是关于爱和宽恕的故事。女儿Miranda和Naples的王子一见钟情,米兰公爵看到那些人在岛上的情状,知道他们正经历自己曾经历的种种。他的心不再刚硬,最终和宿敌拥抱和好,所有人一起返航还乡。
大都会版本的“The Tempest”指挥就是作曲家本人Thomas Adès,舞台设计是Robert Lepage。时长两个多小时,让人完全忘记是在看剧,仿佛和剧中人一起,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在荒凉不见人烟的孤岛上,在悲伤的往事中,在灿若春花的爱情里,在忏悔与和解中。舍不得站起来离开一下,就这样几乎一动不动看完了全剧。
以前总觉得歌剧不过是音乐和故事的结合,在以每天一部的进度看了近一个月之后,才发现女高音Leontyne Price说得切,歌剧是human experience。这可能也是很多歌剧唱了一百多年仍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在那些优美的唱段里,似乎回放或者预言着人生。人所经历,你必经历;你所经历,必不是唯一。
隔离生活刚开始时和朋友有过一次关于原谅与和解的讨论。她的观点对我很有启发。可惜我们现在没法儿面对面再次讨论这个问题,只能这样隔空说明。朋友认为原谅来自于了解,了解对方的处境,知道现象的成因,原谅就成为必然。这是很有合理性的。“The Tempest”给我们见到了另外一种和解。这种和解似乎没有逻辑,只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就像公爵对女儿Miranda说了父女俩悲惨的流亡经历,但是Miranda并没有恨意,公爵认为原因在于“Where you live is kind like your sheltered mind”、“Good is all you know”,这似乎是合理的解释。但是当Miranda看到王子,俩人倾心相爱,这并没有可以解释的。我们似乎区别对待了人生中的经历,爱情是可以自发而发的,而其他的,都在于人力,在于逻辑。“The tempest”给了另外一种可能:原谅,和爱、和恨,和人生任何经历或情绪一样,也是自发而发的。就像风暴,就像雨,来了,过了,此外并无解释。这是更合乎自然的。生命中很多面,很多事,仅仅是在发生,本身并无太多逻辑。古希腊人用“命运”解释了这一切。现代人用各种解构方法解释这一切,哲学、逻辑学,似乎都可派上用场,后来还产生了很多心灵鸡汤。这都不是本意。这本意在于生命。生命的状态,最基本的就是“发生”。不管我们着力与不着力,有些就是会发生,会这样发生而不那样发生。这听起来很宿命论,但不是,只是生命状态的基本描述。如果我们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自己所经历的,知道那些悲欢是如何偶然,如何不可控,就知道这是真的。既然一切都是遇合,我们与爱、宽恕等等都有相遇和错失的机会。这里,没有对错,没有应该与否,只是自然地发生,或者不发生。也许,这才是生命本真的样子。知道了这个,就不再有评判。人们会去评判道德、品质、社会制度等等,没有人去评判偶然。去评判偶然的,几乎都会和“命运”撞个满怀。
还乡的路不容易走。很多人一生都没有等来还乡。人们设想的多,实现的少。生命中更多的,是不曾设想,却来了。这时觉知的心比逻辑重要。知道自己生命中陆续登场又陆续离场的是什么。“Let it happen”,生命中任何都是可发生的,在内心里允许和接纳这种发生,静静地观察、体味,看到那些来了、去了的种种,这生命,是有机会成为带我们还乡的那艘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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