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日

早晨，天气格外的寒冷。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七彩的光晕，极其美妙。

温柔的七彩光透过云层的冰晶带在太阳周围反射弯曲成环状。那光亮的日影挂在中间，日晕的两边宛若两个小一号的太阳。

宇文陌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将军大人，今有三日凌空。恐有大灾降临，请将军速速撤兵。”枯瘦的祭祝一脸惊恐的说到。

已经连续围城将近一月。天气愈发寒冷。营中的补给也逐渐见肘。周围30里之内的木材早已砍伐殆尽。如今营中的柴鑫都需另派士兵到30里之外砍伐。

营中粮草已不足三日，若是借此机会就此撤兵，大父应该不会过于责难吧？

抬眼望向敌方城楼，破烂斑驳不堪。城高不过十丈，只是四周引了银湖水做护城河，河水宽百丈，非伐木作舟，不可逼近。

之前强攻几次，都是损失惨重，无可奈何只得行围城之势。

如今，围城一月，城中粮草应当早已消耗殆尽，此时撤兵又岂能甘心？

宇文陌面色一寒，从马上弯腰一把将那干瘦的祭祝提了起来。

厉声说道：“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乱我军心。三日凌空，乃大吉之相！天佑我大金！出兵!”

干瘦的祭祝被扔在了马后，宇文陌策马而行。

那干瘦的老祭祝，连忙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之后边跑边喊：

“三日凌空，天佑大金！”

“三日凌空，天佑大金！”

……

先是骂阵劝降。

“城中守卫百姓们听着！尔等孤城，早就被宋人抛弃，那赵家小儿丢妻弃女跪地来降。此等国主不要也罢，如今尔等兵甲赢弱，粮草匮乏，还不速速打开城门速速归顺！”……

“金人狗贼，不通理法，罔顾人伦，淫杀劫虐，无恶不作，暴戾恣睢，惨无人道血债累累，尔等肖骁，助纣为虐，荼毒生灵……”

宇文陌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论骂阵还是没有宋人专业啊！

这次的进攻出奇的凶猛，将士们汹涌的冲锋，几十条木筏扎起，最终连成一片，摇摇晃晃的架起云梯。

那城楼之上的守城将领，似也习惯了这种攻城的步骤。

除了落下的弓箭与石头，那云梯也故意的等到人上了一半再往下浇滚油，劈头盖脸一浇皮开骨烂，士兵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很是骇人。

只能拿人命去填。

这样的城楼如非必须，谁都不愿意强攻。若是可以多围几日，等到城中彻底断了粮……

可惜自己不能再等了，大父已经开始回朝了，自己必须尽快赶上。

“叫预备的几个营尽快补上去吧！”宇文陌招招手让传令兵前去。

城楼之上终于射不出弓箭来了。向下投掷的石头也越来越少。

尽管河面上满是挣扎吼叫的人，

孤城就是孤城，当有一队士兵攻上了城楼护住云梯，后面的士兵接连跟进。城楼的陷落也终将不可避免。

这次的伤亡太大了，宇文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屠城。”

一个月的围守，再加上近乎一半的伤亡，对于他带领的部队来说已经有些动摇军心了。活着的士兵需要发泄，死了的士兵需要补偿。尽管这是个小城，但城中的财富和女人还是可以稍稍安抚一下这些狂躁的士兵的。

带兵就如同驯虎，用过之后是要给甜头的。

一群女人被带到了宇文陌的面前。

宇文陌知道，这些都是质量好一点的。尽管如此，也是一个个的骨瘦如柴。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个个的露出惊慌的大眼睛，惧怕的缩在墙角。

宇文陌摇摇头，在这群羔羊之中居然有一个女孩的眼神，完全不一样。是仇恨吗？

“把她拉出去。”宇文陌顺手一点，淡淡的说。

虽然看起来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但是这样的眼神，还是没有必要留着。现在可没有时间玩什么驯马的游戏。

第二天，那个被一队士兵蹂躏的破破烂烂的女孩，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被人扔进了即将熄灭的营火里。

“拔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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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上京城 ，  青萝院。

金玉软香，红罗轻枕。

宇文陌拦过几个莺莺燕燕，这里的姑娘个个肤若凝脂，朱唇殷红，身姿婷婷，丰盈润润，秀发高耸，盈盈一握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果子啊！还是熟透的好！”

宇文陌哈哈大笑，将腰间佩剑取了，扔给门外的随从。

是夜，一盆刺骨的冷水泼下，宇文陌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手脚不但被捆了，整个身体还被埋在泥土之中，只留下头面在外面！

“吾命呜呼，莫不是完颜老贼？绞兔死走狗烹？”

宇文陌抬眼望去，是个女人，全身不着寸缕，丝毫没有躲闪自己的目光。正是在青萝院中自己选中的莺莺艳艳之一。

“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女人目光满是仇恨在火炬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狰狞。

宇文陌居然感到一阵阵的害怕。十年的骄奢淫逸磨平了当年的赫赫战绩吗？一个女人居然把自己吓成这样？

宇文陌强行稳住心神，完颜家想要致自己与死地还不至于用这等手段，出手者者一介女流，孤身一人，想来只是江湖人士：

“”我乃国都尉，宇文家次子。姑娘，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今日既然落在你手中，任凭发落，但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望姑娘三思而行。”

那女人一言不发，看起来白皙的皮肤上在火光的映衬下依然白得发亮没有一丝血色。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女人口中发出一阵怪笑，伸手拔了头上的簪子，长发披散而下，宛若鬼魅。

在怪笑声中，用力向前，向下拉扯着自己的长发。

那青楼女子上好的面容，竟然从头发遮掩的脑际处裂开，撕扯之下，头面焦黑满是苍夷的头从原本清秀的头皮之下钻了出来。

宇文陌骇得汗毛孔都炸了开来，想来自己也是百战将军，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怪物撕扯之间，一张完整的美人皮蜕了下来。

再看那怪物，身形娇小佝偻，宛若十二三岁的孩童，头皮面容和上胸腹尽是崎岖斑驳的焦黑。

“天地三光，佛祖保佑。狐仙大人饶命……”宇文陌终于回过神来。

“呵呵呵呵呵”

那怪物依然笑，但笑的如同鬼哭。

“饶命？当年那城中7000百姓为何没人饶命？那当年手无寸铁的女人为何没人饶命？”

那怪物手中拿出一把细小尖利的小刀。低头跪在宇文陌的头前：

“宇文将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叫剥皮刀，只要在你的头顶，从这里到这里，然后再从这里到这里划一个十字形的开口。”

那怪物说着手里的刀子已经动了起来：手中的刀子已经顺着宇文陌的左耳根向上，直接横切，划到了右耳根下角。锋利的刀锋划过，绿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啊！～”

宇文陌发出痛苦的吼叫。

温热的液体溅到那怪物的脸上，让她有些失神：“原来，你也有血？原来你的血也是温热的呢？”

“我是第一次亲自动手剥皮，手艺不好，您可多担待。”

“啊！啊！啊！狐仙大人饶命啊！”

“这个十字口开的还算规整，都尉应该会表扬我的吧？”怪物脸上荡起一丝笑容，真比哭还难看。

手里抱来一个大大的酒坛子。

“我们的教头说了，把水银从头顶的伤口上灌下去，人就会因为疼痛而挣扎起来。越挣扎，水银纶的越深，到时候你整个人都可以从这里面蜕出来。土里就可以留下一个品相完美的人皮了。”

怪物一边说着，手中的水银已经灌了下去。

宇文陌的喉咙越发沙哑，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断的挣扎起来……

怪物如同欣赏什么美好的景色一般找了块青石坐下。

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天边露出一缕晨曦。

真如那怪物所说一般，全身血红没有一丝皮肤的身体已经从土中钻出来了大半。

痛楚，绝望，无力，

宇文陌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死便死了吧。

“啧啧啧”

那怪物口中啧啧有声，“这还将军呢？这身子骨在上京都养虚了吧！”

“没想到昨天偷那个胖女人的人参片今天刚好有用。”

说着，那怪物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包裹，将里面的药材塞进宇文陌口中。

三天后，城里有人传说：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一只血尸，全身的皮都被剥光了，血痕拖了一里多地呢！

城楼上，宇文陌摸摸身边一个小番的头说：“做的不错，精卫！”

那小番羞涩一笑：“谢谢都尉！”

眼睛望向远方日光斑驳的枯城。

“精卫呵～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这么美丽的名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