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

文/密林中的阳光

这条路

这条路我已经走了二十几年，再次踏上它，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涌上心头。

从下到上，走到尽头就到了我的母校。最真、最纯、最实的母校。我人生中的第一天上学是去那里，我平生认识的第一个字是在那里学会的，我生命中的第一任老师（不包括父母）是在那里遇见的。

然而，那些年除了放假，这条路我们每天都要走四遍，上坡两次，下坡两次。早上去上学，中午回家吃饭，饭毕继续去学校，晚上归家。

不管是寒风凛冽的冬天，还是烈日当空的夏季，这条路上都非常热闹。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这条路上都记载着无数人的童年。

我并不记得这条路有多么难走，我只知道下大雨非让哥哥姐姐们背不可。直到哥哥姐姐们不在这所学校读书为止。

我并不能说出这座山有多高，我只知道我不敢站在山顶看山脚。每到陡峭、狭窄的地段哥哥姐姐们都会叮嘱“靠里面走”。

在这条路上，我可能摔过跤，但已经记不起。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哥哥姐姐们拉我、背我的场景。

在这条路上，我也许被蛇吓住，但已经忘记。心里面唯一的恐慌是“是否迟到”，迟到了要被老师打。

在这条路上，我大概被蚂蚁蜇过，但全然不知。记住的是一群人找“绿绿虫”、捉蝉、逮“甲甲虫”的画面。

也许是哥哥姐姐们把我照顾得太好了吧，我从来都没有厌学过。只要他们一喊我去上学，我就背起书包跟在后面去了。

爸爸好像也很放心。他从来不把零食直接给我，而是让二哥分给我。他从来不给我买气球的钱，而是拿钱给二哥让他给我买。所以，我也非常听二哥的话。

我们一直在这条路上快活着。一群小人儿，最大的不过十岁，每天走四个小时的山路去上学。我们从未逃过课，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决心，是什么动力鞭策着我们。但，那时的我们肯定不知道这条路会把我们送去远方。

五年级我去乡村小读书了，很少走这条路。高中，偶尔回家走一走这条路。大学每学期回家匆匆踏上这条路。现在，终于又矗立在这条路端。

站在山顶的路口，俯视这位老朋友。弯弯曲曲像一条长龙，静静的聆听着蝉儿们的歌声。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松鼠来顽皮。密林中撒下几缕阳光，照在石板上，照在沟壑里，照在落叶间。风肆无忌惮的跟它旁边的草木调情，我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她的温情。

我不忍心惊扰到这条路的静谧，小心翼翼的从它的头向它的尾蹒跚而去。石板上已长满了青苔，沟壑还有些湿润，落叶比在山顶看见的多。

陡然，在有青苔的石板上划了一个大“一”，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个声音就在我的耳畔徘徊：“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我还是把它惊醒了，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毛骨悚然又束手无策。

是的，我应该给一个交代。交代一下我已经去了远方，交代一下有一种无奈叫“回不去的故乡”。

我站在这条路上思念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