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云南是个游玩吃喝的好地方,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反对。我一共出差去了云南四次,两次在玉溪,两次在昆明,还跟老婆去丽江和香格里拉玩了一次。很多令我毕生难忘的吃的经历都发生在云南。
我在昆明出差的时候,分公司的同事带我们去吃石锅鱼。进得店来,未尝味道如何,先见器具不凡。桌子中间一个小澡盆般大的石锅,是一块整石头凿出来的。石锅中间伸出来一支铁管儿,是何作用且按下不表。东道儿潇洒的冲老板娘一招手:“来一条水库大鲢鱼,来一条虹鳟”。我这心里正纳闷儿,这就点完菜了?说吃鱼还真就只吃鱼啊?须臾间两个服务员一人端了一个大脸盆,里面是斩好的大鱼段儿,感情一条鱼有十几斤,那鱼段儿跟我大腿般粗。呼啦一声倒进石锅,再加壮葱数段儿、老姜几片儿,盖上玻璃锅盖儿转身走了。这不加水不加油,也不开火,难道是要靠意念把鱼煮熟?我正犯嘀咕,石锅中间的铁管儿开始嗤嗤地往外冒蒸汽,一时间锅内云山雾罩,犹如蓬莱仙境,又似穹顶之下的帝都。好家伙,高科技啊,桑拿鱼!不消一会儿,一股沁人心脾的鲜香弥漫开来,把我馋得抓耳挠腮,就像那拴在链儿上的猴儿。终于等到鱼熟,揭开锅撒下一把盐,每人连鱼带汤地盛上一大碗。先喝那汤,鲜甜,鲜到极处就像放了糖一样甜,一切额外的佐料都是多余的。烫嘴什么的根本不管了,呲溜一声先下去半碗汤。再吃那鱼,鲢鱼细嫩绵密,虹鳟爽脆弹牙,一阴一阳,相辅相成,暗合先天大道。东道儿问大家要不要点酒水饮料,我们几个一边低头“嗯嗯”地狠吃,一边摇头摆手,别闹了,喘口气儿我都嫌占肚子。任我们风卷残云,那石锅一如滇池般深不见底。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碗了,只觉得那豪气,好比乔帮主战群雄在聚贤庄,犹胜张无忌拒六大派于光明顶。
我刚参加工作的头一年,在玉溪一家公司做项目。客户的财务经理十分好客,要带我们上一个什么岛吃点好的。车在土路上颠了一个小时来到湖边,再坐船才上了一个小岛,上面有个农家乐。所谓的包间就是茅草房,四个柱子没有墙。四个角落各点四盘蚊香,估计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蚊香护体,我们得被蚊子吃咯。进得草房来分宾主坐定,他们一人一个竹管的水烟枪呼噜呼噜的抽起,客户拿出四副扑克开始跟我们领导斗地主。我一不会抽烟二不会打牌,他们就派我去点菜。服务员是个半大小子,估计是老板的儿子,我跟着他七拐八拐地先来到鸡园儿,他手一指让我选只鸡。园儿里十几只鸡或走或卧、或低头啄食,完全不知道末日要降临了。我看着这一派祥和的小鸡啄米景象,想着这云南的走地壮鸡定是鲜美的紧,咽下一口口水,指向了一只红冠花羽、气宇轩昂的公鸡。那小伙儿二话不说从容走进鸡园儿,左手捉起那只公鸡,右手暗藏的小刀呲愣一下就割了喉,左手顺势一扬就把鸡扔进了旁边的塑料桶,如行云流水一般,有古代剑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风。完事儿了扬手招呼还在愣怔的我继续跟他去菜园儿,深藏功与名。菜园儿基本也是这么个节奏,我指哪棵菜,他就去割哪棵。后来又去鱼池捞了鱼,去湖边的鸭圈选了只鸭子,都成了他手里刃下的冤魂。这个菜点的惊心动魄,也算是值回票价。后来我们开吃的时候,老板养的小猫小狗们都围了过来,我边吃边喂狗抚猫,远处的湖水被夕阳染得深红一片,这种野趣真是别有一番味道。反而是菜的味道怎么样已经记不太清了,想来这种原生态的食材怎么做都不会差。
说到云南就不能不提当地很有特色的“虫餐”,其实就是各种虫子拼成一个大拼盘。我记得有蜻蜓的幼虫、蜂蛹、蚱蜢和水蟑螂啥的。全是炸干了的,枝枝杈杈地堆一盘,蔚为壮观。我小时候在老家也是吃虫子的,是知了的幼虫,我们管那个叫爬嚓,估计是因为它生活在土里又善于爬树的关系。夏天雨后的傍晚,我跟着奶奶顺着河边走,每颗柳树都用手电照一下,一路走下来能收获十几只。回家用盐水泡起来,第二天早上炸了吃。云南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是品种更丰富而以。我犹记得这一盘虫子一端上来,我们小队的妹子们已经是表情僵硬、坐立不安,待得看见我跟客户把虫子放进嘴里嘎嘣大嚼,脸上已浮现菜色儿。其实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虫子主要都是蛋白质,炸过之后就是贝爷说得那样:“嘎嘣脆,鸡肉味”。但是我还是十分佩服贝爷这个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因为我吃的虫子是炸干了的,还撒了椒盐,贝爷吃的那条大蛆是活的,湿滑软嫩。
跟老婆第一次旅游就是去丽江。头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第二天早上又是个阴雨天。头昏脑涨再加上又冷又饿,我们走出客栈去找早餐吃。在一条小路的旁边,一爿小店连个招牌都没有。我们走进去一人要了一碗肉片米粉,竟然出奇的好吃。肉片、杂菇、青菜,搭配得刚刚好,滚烫的一碗吃下去,和胃暖心。吃罢我俩相视一笑,此情此景此人和这碗粉,竟永远在我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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