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滴水点滴照(四十六)

房檐滴水点滴照(四十六)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转，你仔细看看这孩子像不像咱蕊蕊？”刘河试探着说道。

“像又怎么样，不像又怎么样？”转嘴里说着，却仔细观察起来。

太像了，那鼻子，那眼角，和蕊蕊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转惊呆了。

“转，你知道为什么像吗？因为他和蕊蕊有血缘关系。”

“你说啥？”转听见此话，她的手一哆嗦，孩子从她的手上往地下摔去。

刘河一个箭步跑了过来，接住了孩子。孩子正喝着奶粉，一下子被呛道了，又哇哇大哭起来。刘河把他抱起来，拍了好一会儿，孩子停止了哭泣，又喝起奶粉来。

孩子喝完奶粉，睡着了，刘河把他放到了床上，轻轻地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说和蕊蕊有血缘关系，你今给我说清楚！”转抓住刘河的领子失声问道。

“扑通”一声，刘河跪在了地上。

“转，我不是人，我该死，但看在孩子的份上请你原谅我。这个孩子是盼生的。”

“你…你…你说…说什么？”转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转，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这个孩子是我和盼生的。”

“你…你又在骗我对不对？盼…盼…盼不是在洛阳打工吗？她怎么…怎么可能和你生孩子？”

“我说的是真的，盼没去洛阳，小枝也没去，她俩一直在县城里住。”

“好，好，我的好妹妹，我的好妹妹啊，找男人找到我头上了，亏我一直爱她疼她…哈哈哈哈哈哈…”转狂笑起来。

“转，你别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啥样，孩子你们都生出来了，那能是啥样？”转声嘶力竭地喊道。

“转，你听我说，你还记得吗，有天晚上蔡松来咱家喝酒，盼也在，那晚我是不是喝多了？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完了我摸到床上，以为是你，所以…所以…”

“啪啪啪”几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刘河的脸上，他不躲不闪。

“你这个千刀万剐的东西，怪不得盼那天眼睛红肿，连我也不答理，原来都是你干的好事！说，你是不是早计划好了，想到我不能生孩子了，让我妹妹给你生一个？”转咬牙切齿，嘴里说着，手也没停，她嫌耳光不解恨，又用手指在他脸上抓了起来，血顺着刘河的脸一滴一滴往下滴。

“转，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那样没想过，真的是无意的。谁知道就那一次，盼就怀孕了，后来我想，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就让他留了下来。”刘河唯唯诺诺地说道。

“你这个混蛋，你让盼还怎么嫁人啊？你把我们姐妹俩都害死了。你知道吗，我今天才发现你有多么地无耻，你是一只眼睛瞎了，而我是两只眼睛都瞎了啊！人人都说我有眼力，嫁了个好男人，会挣钱，又顾家，说我吃得好，穿得好，戴得好，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哈哈哈，福气，这就是福气么，你不但骗了我，又骗了我妹妹，我就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哈哈哈哈…”转说着狂笑不止。

忽然，她停住了笑，痛苦地弯下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血顺着两条裤腿流到了地上，她慢慢往后倒去。

“我…我本来想…想给你…你个惊喜的，却没想到…你…你给了我…这…这么大…一个…惊…惊喜…”转说着，眼睛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孕检报告单，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自己十六岁时和刘河一起手拉手快活地在田野上一起奔跑的样子，忽然，刘河变成了一只大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自己……

转流产了，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走了。

盼满月后，才知道姐姐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永远地走了，她痛苦难当，后悔极了，恨自己耳朵跟子软，不该听信刘河的鬼话生下这个孩子，否则姐姐也不会如此。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所以就悄悄地一个人去了南方。

几年后，盼在那遇到了一个不嫌弃她的男孩，远嫁他乡。

转走后，刘河十分愧疚，每日在悔恨中度过，白发和皱纹早早地爬上了他的鬓角。

他谢绝了别人给他介绍的女人，没有再找老婆，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地抚养着俩孩子。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蕊蕊由于从小很争气，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了省城一所有名的医科大学，毕业后留在那里当上了医生，并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一天，蕊蕊正在上班，“叮铃铃…”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小姑小枝的电话。

“蕊蕊，你快回来吧，你爸爸在医院抢救呢。”

“啊，我爸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一下子得了病了呢？”

“你不知道，还不是你那个弟弟不学好给气的，在学校抽烟喝酒赌博打架，被学校开除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你爸去给人家校长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才又让他上学。今天他又和同学打架，用刀子把那个学生的眼睛捅坏了。你爸还没说他两句，他说你爸：“还不是怪你这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年轻时风流，他们也不会骂我是你这个独眼龙的私生子，不然我会扎他吗？”你爸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到现在也没醒来。”

“我弟弟呢？”

“他看你爸昏过去就跑了，现在不知去向。”

“我弟就是被我爸惯的，成天宝贝得不行，要风给风，要雨给雨，要星星不摘月亮，这就是娇子喂一狼的下场啊！姑，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去。”

刘河经过抢救，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失去了语言和生活自理能力。蕊蕊找个车把他拉到了省城，每天擦屎刮尿地伺候着他。

一天，他突然口齿不清地说话了：“蕊…蕊…我…对不…起你…你…和…你妈…悔不…该…要…了这…这个孩…子，现在…我…这个…样子…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过…几天…是你妈的…祭…日，我…要回去…给她…上坟……去。”他流着泪看着正在给他擦身子的蕊蕊吃力地说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