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就这样独自上路了,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我正穿着一条亚麻色长裙,一双帆布鞋,外面的天空灰蒙蒙地下着小雨,我站在站台中央,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我身边穿过,突然心里很难过,呆呆地几乎要流下泪来,满世的繁华,却不及一城的烟火。
那晚我和静静背靠背坐在街边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剪出修长的影子,人影落地成双,一人一杯酸梅汁,酸酸甜甜地,却喝出一丝苦涩的味道。静静突然问我:"要去陌生的城市,会不会想我?"本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我笑着开玩笑:"不会啊",说完我的眼泪却夺眶而出。想不好如何道别,静静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轻柔地绕过我的脖子,空气里散发的是静静身上好闻的味道:"说好要一起去的城市,为何一个去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一个人去了,只是高考静静没有考上要去复读,而我却向我们约定的那样,去了向往的城市。 说好了要像田村卡夫卡一样做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爱在左,情在右,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花香弥漫,使得穿花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挥,不觉悲凉。”静静喜欢冰心的这首诗,清清浅浅,喜欢我们一起躺在学校操场草评上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互相嘲笑对方左右不分。
那时,静静喜欢文学,总喜欢一个人拿笔写写画画,笔下是文字的千秋岁月,我一直觉得爱文字的女孩一定也热爱生活,就像田维一样,她的文字清澈透明,一些是安静,一些是喧嚷,一些是贴入心房的冰凉和温暖。 那个女孩走了,但就像梁晓声说的那样,她是一只远离尘嚣的蝶儿,如今蝶儿飞走了,但她的生命就像她所爱的龙胆花一样永不凋零。那个时候到高三了,那段艰难的岁月,每天挑灯夜战,一摞摞试卷,一支支用完的笔芯,静静和我都不再单纯的做我们曾经的梦想,我告诉她"人生总有想做之事和必须做的事,我们应该有所取舍,先做完必须的事,才能做好想做之事",静静放下她的文学梦想,一心开始复习,静静的课桌上是用小刀刻的一行字: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那年,那张课桌,我们的青春留给了高考。
安高考前要离校的那个下午,阳光正好,我们就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折纸飞机,飞机的背面写下静静隽秀的字:你若安好,便是睛天。小小的纸飞机起飞了,在蓝蓝的天空中划过一个弯弯的弧度,一如我们的梦想,小小的透明的甚至毫不起眼,但天数的纸飞机落地时,我总能听到我的纸飞机落地的声音,那样的好听。那个下午,全班的同学都在走廊的阳台上折纸飞机,扔试卷。
楼下的清洁阿姨在朝我们喊些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只有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和同学们仰望着天空大声呐喊的声音,满地白花花的卷子,同学们好像在告别这什么,怀恋着什么,想起来我们做卷子的那些日子,想起来就算很困也坚持着听课的早晨,想起来平时很凶的班主任在这几天也好像变的温柔了许多,想起来有自己偷偷喜欢的老师认真的听完他的最后一节课然后突然的不舍,也许过了明天,一切会结束,那留下来又是什么?是谁说过:"高考完后,我高兴了一秒钟,怀念了一辈子,这个班,这辈子再也聚不齐了。"我回过头去,看见静静眼里有泪水,看见有些人扔着扔着就哭了。之前还恨不得扔了这些卷子,现在突然又舍不得了,它是我们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来的,是我们多少个晚上辛辛苦苦的结果,卷子上还有自己认真的用红笔批改的字,真的扔了突然不知道拿什么去纪念曾经的那段青葱岁月,多庆幸我们还年轻,还可以大张旗鼓的做些浪漫的事 ,说些幼稚的话,大人们只会说:他还是孩子,还没有长大。其实多渴望长大,但有时候孩子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童年的纸飞机寄翼的是对成长的向往,我们的纸飞机是对青春的告别。
我们的青春不华丽,也不惊羡,没有爱情,没有逃课和疯狂,只有课桌与书本,还有如我和静静初恋般的友情。生活不只眼前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故乡从此再无春秋,只有冬夏。
独自上路了,耳机里还是那首熟悉的歌:"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抬头又见一片请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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