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着小男人的女人（一）

恋着小男人的女人（一）

一．

陈慧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赤裸全身，打量着自己。乳房是饱满的，肌肤是紧致的，无奈膀圆腰粗腿短屁股大。俗话说，这样的女子好生养。可，男人看不到这点，男人的眼里是胸大腰细腿长，其他倒成了其次。

唉，陈慧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狭窄逼仄的静谧浴室里，这叹气如一颗丰盈的墨汁坠地，脆裂溅开，有种四面楚歌的哀凉。她这具身体，在熟男熟女的爱情交易中，到底是不利的。

浴室里没来得及消散的白色水蒸汽包裹着她，在团团的迷雾中，面前的镜子里又多了一个迷糊的女人。

她赤身裸体地走到陈慧的背后，从她的肩膀处探出脸来。这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陈慧低下头去，再抬起来，已想起这是四五年前的自己。

岁月待她也算宽容，两张脸几乎是一样的。陈慧伸出手去，触摸那张脸，却摸到一脸的泪水涟涟。她是在怜惜现在自己在爱情上的卑微吗？那时候的陈慧在情场上是多得意啊。

二．

陈慧的第一段感情发生在大二那年。那是一堂混合班的马哲课。她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无精打采地翻着学校门口租书店租来的言情小本。讲台上的老师旁若无人地兀自讲着什么，全然不管讲台下面那群少男少女的骚动和忽视。

李伟就是突然从教室后门出现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健康的体格，乖巧的模样。陈慧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就像看似闲庭散步的猎豹凭着与生俱来的敏锐发觉着猎物的靠近。

陈慧反应灵敏地让出一个座位，向他扬了扬手。李伟在空气中接住了陈慧延向自己的无形之手，带着压抑的喘气声坐到看陈慧的身边。

李伟向陈慧投去讨好的一笑，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连声音都是乖巧讨人的。陈慧在心底蔓延开如捡到宝贝的巨大喜悦。

虽然她看不到自己当时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如五月的春风拂面，带着毛茸茸的触感，挠痒痒般挠进男生的心房。

课上的老师说了什么，两人再无兴趣。李伟享受着陈慧甜腻腻的笑容，娇柔柔的声音，他似乎才知道，原来女人可以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拂过自己的皮肤，拂过自己的血管，轻易地就让自己心动了。不过，陈慧还是捕捉到了，下课时两人起身离开教室，李伟眼里快速地闪过细若游丝的失望。

这如细针尖的失望还是扎在了陈慧的心上，让她疼痛，憎恨着自己虽年轻却不均衡的身材。

可，到底是刚入大学的大男孩。心思还是单纯的。陈慧刻意呈现的柔情让李伟觉得自己陷在一团海绵里，到处是舒适到麻痹的神经，他开始给陈慧打电话。

他喊慧姐，一起去图书馆吧。

陈慧说好啊。

李伟等在陈慧的宿舍楼下，陈慧带着灿烂地笑容塞给他一瓶饮料，说给你口渴了喝。

他喊慧姐，陪我去买双运动鞋吧。

陈慧说好啊。

两人在专卖店里嬉笑打闹，搞得旁边的服务员奉承道，你们俩看起来真般配。听着这话，两人相视而笑，不解释。

他喊慧姐，做我女朋友吧。

陈慧说，我大你两岁，你喊我一声姐，如何做你女朋友？

李伟着急了，我不在乎，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电话这头的陈慧，脸上是得胜的笑容，声音却是哀怨的，不行，那样人家会笑话你的。

李伟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说，慧，我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都爱你。爱情是不分年龄界限的。

陈慧感到通体舒泰的餍足感。猎物终于吞进了自己的身体，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完整了。

李伟对陈慧的事事依赖和言听计从揭开了陈慧内心慈母式奉献的癖好。陈慧包办着李伟所有的一切，从衣食住行到李伟考试不及格需要央求老师重修学分等。

在李伟和陈慧恋爱的那两年多，陈慧宿舍的阳台上永远晒着李伟的内衣内裤等。刚开始，和陈慧同住一个宿舍的女生都心有非议，总觉得在一片纯粉纯白的内衣间突兀地夹晒着男士的暗花大裤衩，自己也被对方“沾污”般，嫌弃着厌恶着。后来随着一个接一个地有了男友，知晓了男女那点事后，也渐渐习惯了。即便如此，也只有陈慧一个人洗着男友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