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小时候我也是个游戏迷，不过现在我见了游戏都得躲着，生怕自己不会玩游戏让人家笑话。其实我应该算玩游戏较早的那批孩子了。
现在你们玩什么王者荣耀，什么英雄联盟，都不是经典的。我们小时候在地下游戏厅里打的拳皇和七龙珠才是经典，以前打游戏还得要钱，我攒了一笔袋的硬币还不够打一把的。
以前有个朋友叫贾奇鑫，他们家开台球厅的，在地下台球厅里安了几台巨大的游戏机。小时候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家就是开游戏厅的还不能经常打街机，反正钱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家长的口袋里。
当时非常流行的一款游戏就是拳皇，能够在游戏厅里打拳皇是大多数调皮孩子的愿望，不过在我看来能进游戏厅就已经很不错了。小时候家父管得严，别说进游戏厅就连跟朋友出去瞎混都不允许，晚回家一会儿就问去哪儿了。
有一次可能是跟朋友玩野了，在外面待到了晚上十点多，不打算回家了，反正回去也得挨打。我们算计着反正已经晚了，现在回去也是挨打，再玩儿会儿也是挨打，不如再玩儿玩儿？所以就不打算回家了，去哪儿？就去游戏厅！打一晚不花钱的游戏，就去找贾奇鑫。我们来到他家，不过他们家游戏厅离我家挺近的，万一被我爸妈发现了怎么办？几个人蹭地窜进了地下室，游戏厅特别深，进去之后会感觉有些缺氧，不过缓一会儿就好了。贾奇鑫他爸之所以把游戏厅弄这么深，主要是因为害怕被查。那时候游戏厅查得挺严的，得有证，机器还必须正规，价格更不用说，别“抢钱”。有的游戏厅打一个小时就要四五百块钱，这不就抢钱呢吗？他们家还好，一个小时顶多要60元，其实挺贵的了，单纯对我来说。
他请我们打一次游戏已经非常大方了！一开就是两台机器，得耗多少电啊，还可能会耽误自己家生意，万一有人来打游戏开机子，刚好就被我们占了。既耗了电还没赚着钱，多埋汰……
还好我们去了几次都没碰上打游戏的顾客，玩儿得挺好。
除了游戏厅可以打拳皇，打七龙珠，PSP也可以！当然我买不起PSP，这东西也得借着玩儿。除了PSP还有一种游戏机也很受欢迎，我忘了叫什么了，反正形状方方正正的，翻盖儿的。这种游戏机可以玩儿超级玛丽、拳皇、七龙珠，当时主要拿它打七龙珠，非常顺手。我也买不起啊！借着玩儿，也不好借啊。得给人家什么好处，答应人家什么条件，他们那些有游戏机的主户其实不打游戏也挺快乐。把游戏机借给我们，想点子整我们。不是得答应什么条件吗，他们就为难我们，要求去干一些不易做的缺德事儿。像偷谁家的乌龟啊，拔谁家的花啊……
缺德事儿我干过不少，有一件事儿是我终身难忘的，现在看来就是心眼儿太坏。
那年冬天我和一个家里倍儿有钱的朋友出去玩，为什么说家里倍儿有钱呢？出门背一包儿，里面有那么几十张红色钞票。老跟人显摆，但说话语气显得不是那么张扬，这原来就是有钱人该有的范儿啊。那次他去找我，让我带着篮球跟他出去玩儿，大冬天的去哪儿啊……顺着路走着走着就到了安定门外大街那块儿，来这边儿也就护城河还凑合玩儿。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想冰面应该如磐石般坚硬吧？
论朋友义气
我们在河边玩儿着玩儿着就把球弄到了河中间，他弄的，但也不是故意的。我说球要是拿不回来，回去我爸肯定得揍我，你给我弄进去了得给我弄出来啊。他说要不买个新的吧？我也同意，不过最终还是决定去河中间把我那个球捞回来。他下去。
论朋友义气
毅然决然，好像有去无回的样子，当年董存瑞舍身炸碉堡就是这种感觉吧？我说没事啊，球拿回来就万事大吉了，再说了用不着那么紧张，周围那么多人呢。他把平时装钱的背包放在岸上，也没脱衣也没脱鞋，用一只脚试探着朝河中央走去。艰难地向前走了一分多钟，才迈出去不到十步，但这十步里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的艰难。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就摸到球了，这时咵的一下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安静的河面一下子翻腾起来，他嘴里好像喊着救命，桥上寥寥无几的人瞬间变得摩肩接踵，而我又愣住了。感觉心跳加速，有点想恶心，这或许就是紧张激动造成的生理反应吧。
这是第二次亲眼目睹玩伴掉水里的经历了。两次都是玩伴掉水里自己却在岸上安然无恙，那次是和刘天昊，这次和一个不是很熟的朋友。
我该走该留？当时完全可以拿着他装钱的背包转身离去，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球才下水的，为了不让我挨骂才下水的，如果这时候我走了，那就真太不是东西了。做人讲良心，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所以，今天无论生与死，我要留下来！
很快，也就五分钟，他被人救了上来。上来之后还跟我在那儿吹牛呢，我会游泳，要不是天这么冷我完全能自己上来。得了吧，我也没说什么，我说去哪儿啊，他要先去把衣服烘干，找安定门那块儿一公厕，那儿不是有烘手的吗。
烘干了衣服问我还能看出来吗，不然回家又得被他爸妈批评，我说不要紧，看不出来。接着他还跟我说抱歉，没帮我把球弄上来，要不直接给我买一个吧。我忙说不用不用，这次他“舍命捞球”就很重义气了，我都感觉不太好意思跟人家说话了。他说以后还得一块好好玩儿，说罢我们就打算回家了。
他送我到千佛巷的巷口，然后自个儿走了。看着他不正不歪的背影，一股酸劲儿冲上鼻头，看上去完全不懂事的我竟被他今天的举动所感动。
“舍命捞球”——终身难忘。
2019.10.11夜 北平志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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