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难熬

作者: 东山明月 | 来源:发表于2017-12-02 09:28 被阅读142次

          记得小时候的语文课本里有篇课文写寒号鸟,一到了冬天就在树上喊着:多罗罗,多罗罗,寒风冻死我!人如鸟,在北方的冬天,我很忌惮天冷的日子。也许是小时候冻怕了吧,那时的气温要比现在低多了,单是大雪经常是没到大腿根,南山的山顶背阴整个冬天都能望见积雪,而现在,偶尔洒下几个雪粒,散在土地的凹里,躲着太阳,那么寒碜。寒冽的冬天在记忆里越来越远,残存的碎片也越来越少了。

            小时候的冬天冷得拿不出手,一入冬就穿上母亲手缝的棉袄棉裤棉鞋,还做上一幅棉手套,用一条线连起来挂在脖子上,头上是雷锋戴的那种军人帽子,这个装备一穿就是一个冬天。上学的学堂里没有炉火,冻得手脚起了冻疮,红肿着,痒得恨不得把那块肉剜下来。每天的脚底都让汗浸泡着,黏黏的,晚上把鞋垫子拿出来放在炕头上烙干,第二天拿出来就像干鱼一样。热炕头是幸福的园地,赤条条的钻进被窝里,烙着脊梁,听着外面北风在树梢上呼啸着,沉睡了,没有日历的日子,没有节奏的生活,甚至不曾有过什么希望和盼头的日子,就这样烙在被窝里。半夜经常懒得如厕,一泡尿在梦里如期而来,翻了个身,把身子移到干的地方继续美梦,第二天为了避免挨骂,悄悄地把褥子翻过来叠着放在炕头上烙干。这样几次,褥子就成了一幅世界地图。
            不知道有多少次,第二天一开门,是银装的世界,大雪把一切都覆盖了,兴奋的去路上踩下第一个脚印,去堆雪人,去扔雪球,去寻着野兽的脚印找它的窝,或在它们来来回回的路上设上陷阱,也曾像鲁迅笔下的闰土一样,在院子里的鸡舍边把箩筐支起来做陷阱,等待那些着急觅食的麻雀。如果处在严冬,那么这场雪将存在很久,在沟壑的背阴,在阴凉的河床,还有一些积雪的影子,刮开表层,再挖一抔雪放在嘴里吃。
            风,总是和大地作对,那时候的大树很多,风吹树枝的声音时常响在耳边,吹得越响,在小屋里越觉得温暖。孩子们是待不住的,玩耍还选日子吗?天气又奈我何!在风里奔跑的孩子,时隔多年以后才明白,所谓苦,是因为境遇不同,欲望的心在作祟而已。风把鼻涕吹了出来,我不明白那些孩子为什么总要把鼻涕再吸回去?然后淌下来再吸回去,如此反反复复的,有的人则用袖口一抹,不多久棉袄的袖口已是明晃晃的了。
            等大人们准备年货的时候,才猛然知道新年快来了,接下来就是煎熬的等待,等待着新衣服,那套棉服已经改了颜色,变得硬邦邦的了。等待着吃好饭,等待着放鞭炮,等待着一点点压岁钱,我们那时叫磕头钱。随着正月喜庆的气氛渐渐消失,春天的脚步悄然来临,大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复苏……
          现在,冬天不再那样凌厉,阴冷的时候居多,风软绵绵的,也见不到雪的影子,空气是沉闷的,没有生机的太阳仿佛在磨洋工。人们穿的越来越暖和,轻便、保暖、新潮,处处有空调,有暖气房。我对冬天,已经没有了期待,再也没有那种在大自然里和冬天有一场约会的兴奋,也没有了亲近,我们在按照日历快速的打理各自的生活,日程满满,一倏忽就过了一天,时光似乎比以前快了好多。再也无暇顾及有没有煦暖的日光,不再关心小鸟和走兽,下不下雪也与我无关。就这样干瘪的熬着,熬着一天天的出勤,熬着一天天感觉压根就不属于自己的没有灵魂的日子。这才是真正难熬的日子。
          或许有一天谁挣脱了牢笼,还会找回原来的世界。找到那个曾经难忘的冬天。那么请你来告诉我你所遇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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