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过村东,一群孩子冲进芦苇丛,惊起一群鸟,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我曾经在1992的冬天,在这里放了一把火,那把火在冬日寒风的助推下几乎漫延了整个江岸。
那一把火,在我日渐走入中年佳境的内心里,仍在熊熊燃烧。
没有写完的那些文字,在火里熠熠生辉;
那些没有经历的爱情,在火里热烈交织;
那些没有见光的黑暗,在火里重见天日;
那些没有变过的故土,在火里屯积肥料。
这是2019年的春节,在新年的鞭炮声中,在夜空不断闪过的烟花里。
觉得有些声音,在内心响起,其赐予般若,点亮了我被困的驱壳。
东家杀鸡,西家买肉,村长家仍然彻夜灯火通明。
那些幼时的感受,今天重新感受,像个孩子一样。
1997年,我记得嫂子嫁来时,六杆猎枪朝天上放了八枪。
1999年,我买过一盘磁带——《我去2000年》
2004年,我在县火车站遇见瞎了一只眼的同学。
2005年,同样在县火车站我捡到一双女式手套。
在同样的铁轨上,十五岁的父亲用一根钉子搁在铁轨上,等火车经过辗成一把小刀。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我内心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切虚无,但一切都真实不虚。一切有力但一切又都虚弱。
人类多数的命运是重复的,如果认为不同,那一定是自己给自己制造幻觉。
陈旧的院子里,已经布满青苔。
有阳光不遗余力的照射,它们仍然是无所顾忌的生长。在一切可以躲避的阴暗处。
但那些纯净无邪的面孔,诞生在这片土地上,没有跟谁打招呼,就降生在这里。
同样也不用和谁打招呼,慢慢长大及苍老。
今年村里死了三位老人,我们熟悉的长辈,转眼也会成过眼云烟。
但那些努力保持纯净无邪的面孔,仍在时间的洪浪里翻滚,悲伤,大笑,老去。
觉得自己拥有无限澎湃动力的少年,行走在祖国大地的多个界点上,保持着内心的火焰,小心翼翼不让其熄灭,对于他而言,那是一切证明意义的存在。
如果哪一天,我停止了以任何方式反思和记录,那足以证明这个人真正意义将自己交给了那洪流。
总有生生不息的太阳和月亮,撒落到每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注入你坚硬且不自知的心灵。
总有一两朵落下的花朵,跌入你眼里深不见底的湖泊。
只是我需要擦干净身体和灵魂,保持最初的样子重新上路,重新强健。
我们经历的那一个个人,那一幕幕遭遇,那一座座城,最后都会被装入灵魂卷宗。
成为各自的生存证明和符号。
那么2019年,把这一切都转成化成一切力量。
让纯净更纯净,让潮湿蒸发,让身体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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