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武侠小说泰斗金庸今日去世,享年94岁。
一
当代中国,有人可能不知道吴荪甫、周朴园、方鸿渐,也肯定有很多人没听过孙少平、白嘉轩、戴凤莲,但很少有人没听过杨过、张无忌、令狐冲。
金庸是武侠小说作家中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的作品横扫整个全球华人圈,所谓“有井水处有金庸”,可以与宋词大家柳永媲美。
他的读者有政治家,比邓小平、华国锋;有科学家,比华罗庚、杨振宁;有学者,比严家炎、陈墨。当然,更有我等普罗大众,芸芸众生。
二
我在二十岁前读完了金庸的15部、36册武侠小说,后来又多次重读金庸作品。从鄙视武侠小说,到爱上武侠小说,金庸作品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武侠小说只是小说的一种类型,它和其他的文学类型一样,没有高低之分。武侠小说有的好,有的坏,我们不能一概否定。
正如金庸先生所说:“武侠小说并不单是让读者在阅读时做‘白日梦’而沉缅在伟大成功的幻想之中,而希望读者们在幻想之时,想像自己是个好人,要努力做各种各样的好事,想像自己要爱国家、爱社会、帮助别人得到幸福,由于做了好事、作出积极贡献,得到所爱之人的欣赏和倾心。”他是这样说的,他的小说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三
如果你读古龙,你会发现很多名言警句,充满了哲理。但是你读金庸,你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句子。
金庸是语言大师,就体现在他的“语到极致是平常”。
赵敏的一句“我偏要勉强”,就催动了你的泪腺;张三丰的一句“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的”就引起了你的伤感;萧峰的一句“慕容公子、庄帮主、丁老怪,你们便三位齐上,萧某何惧”就激起了你的豪情。
何必还要华丽的句子呢?
四
如果说古龙写的友情动人心魄,那么金庸写的爱情感人至深。
有人说,即使再微小的人物,也可以在金庸的小说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是的,金大侠几乎写遍了所有的爱情模式。有郭靖黄蓉那种有情人终成眷属,有郭襄、张三丰那种爱而不得,有公孙止裘千尺那种虐恋……
五
金庸写的是虚构的世界,但写的确实是真实的人性。
在《笑傲江湖》里,我们看到了权力对人的腐蚀;在《倚天屠龙记》里,我们看到了普通人张无忌在爱情中的左右摇摆;在《连城诀》里,我们看到了人性的贪婪卑污……
正如金大侠自己所说:“我写小说,旨在刻画个性,抒写人性中的喜愁悲欢。小说并不影射什么,如果有所斥责,那是人性中卑污阴暗的品质。政治观点、社会上的流行理念时时变迁,不必在小说中对暂时性的观念作价值判断。人性却变动极少。”
六
金庸写武侠小说其实是无心插柳。
他早年其实想成为外交家,后来没机会,“南来白手少年行”,到香港加入报纸行业,先在《大公报》工作,后来创办了《明报》。
在《大公报》的时候,梁羽生和金庸是同事,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谈过去的武侠小说。后来,梁羽生先写武侠出名了,别人看金庸也喜欢武侠小说,就怂恿他也写。谁知道这一写就写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水平。
真要感谢这次无心插柳,才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多的愉快时光。
七
我读金庸已经10年了,还会继续读下去。
香香公主为了爱人,让匕首插进胸膛。
郭靖和黄蓉为了抵御侵略,双双死在保卫襄阳的战斗中。
郭襄“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却再也找不到神雕大侠。
苗人凤和胡一刀肝胆相照,却大战五天五夜,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对手。
程灵素为胡斐吸尽毒液,牺牲自己的生命。
张翠山夫妇为了保卫义兄,双双自杀。
萧峰亲手打死了最爱他的阿朱。
…………
这些或令人感动,或令人悲伤,或令人深思的段落,曾一次次地击中我的内心。
八
今天听到先生远去的消息,有点不信,有点震惊,有点难受。
只想说:
谢谢你,陪我度过最美好的青春里那些孤独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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