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社饭飘香时

01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一日，母亲从外面山坡踏青回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带着露珠的鲜嫩野菜。

她笑吟吟地对我们说道：“山上的野菜全都生了，满地蒿菜，我摘了一把回来做社饭吃！”

社饭，这个我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随着那一棵棵绿油油的的蒿菜，牵引着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久违的儿时。

我们这儿一直以来都有过春社吃社饭的习俗。

社饭主要在社日（即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进行，也就是过“春社”。

戊日属土，所以这天也是祭祀土地神的日子。

人们以此祈年景顺利、五谷丰登、家运祥和。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煮社饭吃，以示过社。

02

小时候，过春社是我们每个小孩子都翘首以盼的大事，因为只有这时才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社饭。

社饭是由腊肉、蒿菜、胡葱、糯米、粘米等混合蒸或焖制而成，有蒿香、饭香、肉香、菜香多种香味，馨香入鼻，沁人心脾，色泽晶莹透明，油而不腻。

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增，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

一到春天，我们就经常缠着父母给我们做社饭。

可是大人们每次的回答都是：“还没到春社呢！只有春社才能吃社饭！”

于是无奈的小孩子们，只能一边望着挂在火炕上的腊肉，一边吞着口水，掰起小指头数日子。

炊烟袅袅的厨房，灶火间缭绕着春日的香气，掀开锅盖时，白绿相间的饭上点缀着暗红的腊肉，五彩缤纷宛如此时万紫千红的季节。

我和妹妹急慌慌跑进来要吃社饭，母亲一边忙着盛饭，一边说：“还没有祭土地神呢，馋嘴的家伙快走远远的。”

在一旁端着酒菜的父亲就会把之前做社饭时留下的一点腊肉丁拿给我们先解馋。

03

社日必须要祭神。

盛好三碗社饭放在桌上，三碗饭前还要斟好三杯酒。

父母严肃恭敬地一边烧香，一边烧纸，口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家人健康顺利之类的吉祥话。

年幼的我们还看不懂这些行为的意义，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

等所有程序都做完之后，父母一声：“开饭了！”

等在旁边的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面前的社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清甜的蒿菜，咸香的腊肉，软糯的米饭，其乐融融的家人，这是社饭留给我关于春天的最美好的记忆。

时光飞逝，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大家都纷纷搬离农村进城居住，也不再种地或是喂猪养家禽。

土地离我们越来越远，过春社祭祀土地神，这个曾经是春季里的头等大事，如今也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再也看不到家家户户做社饭、吃社饭的场景了。

我和妹妹也逐渐长大，离家到外地读书，不能回家吃社饭，久而久之，父母也不再做社饭。

又到社饭飘香时，在这回味无穷的香气中泛起的，是埋藏在心底深处属于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