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在看的《中国文学史》,在这几千年的泱泱思潮里,我看到几种反复交替的浪潮。即,文以载道,抑或独抒性灵;追寻理性,抑或感性浪漫;阳春白雪,抑或下里巴人……文学在这些浪潮之间来回倾斜调整,时而压抑,时而张扬。
一般说来,压抑之后就有松动,宽松之后又有紧张。好像上下波动的曲线,高潮之后即向下行走;低潮之后又转而上行。波峰波谷不尽相同。这条曲线可以波动向上,也会波动向下,没有定势。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变的是,前进的道路总是曲折的。我想,人的一生也是如此,像这条曲线时高时低,曲折有大有小。
因为这种想法,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条件反射:每当我大笑开怀、喜不自禁的时候,我总觉得会有一个相同效果的打击在等待我;而当我焦虑烦恼、痛苦不迭的时候,虽然当下不会觉得有好事在等我,可是隔段时间回头看,发现事情本来完全可以变得更坏、更不可控制,这才觉出此刻的运气,是不幸中的万幸。
似乎可以这样认为,前一刻的事态发展总有更坏的可能,所以此时此刻总是幸运的,并且永远是幸运的,直到死亡终结一切运数。因此,所有的安排都是好的安排,所有的经历都是走运的经历。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想,人生本来有无限的可能可以变得更好,但总是过不到最好的生活。即便是富甲天下、功成名就,依旧有很多欲望得不到满足。因为一个人无法占有所有的物质资源,享受所有的心灵乐趣,所以我们永远有一个更高、更多、更好的可能,而这大概就是人痛苦的原因。
我不否定欲望,欲望使人活着。就像叔本华说的:“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抛开运气的成分,达成欲望需要付出代价,就像能量守恒似的,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当然是各种形式的付出。在我有了一定的经历后,我发现没有人的生活是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人的生活是幸福的。外表越是光鲜亮丽,内里下的功夫、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多。几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如张爱玲所说: “是一袭华丽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
二
历史也如同那条曲线,在高高低低中前行。在某些朝代出现高峰,继而沉入谷底,酝酿一段时日又向上扬起,如此反复交替。
在文学史上发生过许多次复古思潮,多是一种文学形式的发展遇到瓶颈,甚至走到尽头,文人们希冀从以往的历史经验中寻找突破口。他们从古代的盛宴中汲取灵感,结合自己的才能,推起一波新的文学高潮。
我们经过千年的发展,扩展了自己身体的外延:探索更遥远的地方,延长自己的寿命,知识与信息的爆炸……如果抛去这些外在的延展,我们的本质是否和千年前的古人并无二致?人的本质是什么?是欲望?是生活经历?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是灵魂?是自我的形成?是基因的诡计?……
我不知道答案。但是关于人,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自私性。人为了生存和繁衍,要占有尽可能多的资源。当生产力落后,可使用的资源不足以维持自己群体的时候,争抢、杀戮、阴谋就随之而来。在这种自私性的驱使下,人类历史充斥着对弱者和异己者的打击,而非表面的正义、进步。鲁迅先生曾在《狂人日记》里写到,“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在全球资源相对充裕,生存压力相对较小的时候,社会关系、国际关系也就相对平稳。而生存与资源的平衡一旦打破,残酷血腥的历史又将重演。毕竟,生存是人类文明的“第一需要”。
是否人也像动物一样,骨子里遵循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进化规律,但人却有意识地遗忘、甚至掩盖了这些?人类创造的文学艺术、真善美是否是为了平衡自己性恶、本能的一面呢?也许。
三
平凡如我,只是庆幸,此时此刻,能发些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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