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落叶都冻得有点瑟瑟,米兰裹了裹大衣,向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摁响了周府的门铃。
半晌,一个矮瘦的老头开了门,也不开口问一句话,就径直将她往里厅里带。带到便又一言不发的关门退了出去。米兰看到了早已备好的热茶。
一会儿,穿着狐裘的周太便进来了。是个风韵犹存奔四少妇,周家的富贵足以将她养的高贵优雅,她与米兰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这张照片上是谁?”米兰站在装饰柜前,望着照片里微笑略带拘谨窘困的脸,问道“这大概也就五六岁吧?”说着便伸手想拿过来凑近看。
“噢,一个不关事的小孩而已。”周太一把按倒照片,尽管掩饰了急切,但还是特别明显。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失态了,便圆说“乡下一位亲戚的孙子,当时觉得可爱便拍了他”
“哦?”显然米兰并不信服,看着照片的陈旧程度,不说几十年,十几年总出不了差错。不过既然主人家有意隐瞒,追根究底的总不太礼貌,而且本就是她无礼地先去动人家的照片,米兰便悻悻的住了嘴。
“米记者,这边请。”周太轻抬了一下手臂,示意米兰坐在她右手边的沙发上,“这次过来,真是不巧,遇清他刚出去了,不过有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她轻轻嘬了一口茶水,在杯沿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红印。
“周太,您这是刚要出门?不好意思,不适时过来打扰”米兰看了一眼唇印与周太那精致的妆容说道。
“也没什么,出去也只不过和三五好友闲聊些时光罢了。您有什么就问吧,米大记者不可能只是过来与我寒暄的吧?”周太拢了拢光洁的发髻,似笑非笑。
见周太如是说,这么开门见山,反倒让米兰略微吃惊,来时想的一大段套话,竟也窘的烂在了嘴里。
米兰来到周府其实是为了坊间的一个传闻,说是周府偷偷弄死了好多人,不晓得在做啥缺德买卖。
这个传言到非空穴来风,只因这些天周府又在招保姆了,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人说三个月前刚招了一个保姆,叫春兰,还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家里穷,便不曾说亲就到周府做事,听说前一个月她突然不再回家,她家里人自然跑来周府寻找,一来二去的没音讯,便开始闹。不过事态也不过持续了两三天,春兰一家便都匆匆搬离了镇子,居然不再过问她去了哪里。很多人都说,周家人肯定是弄死了春兰,然后拿钱买了她的命。其实这样的事情在镇子里也不是没有,有些富贾一个失手打死下人的,也左不过拿钱填命,穷人向来命如草芥。
正常事情都经不住有好事者添油加醋,更何况这事情的确略显蹊跷,有人说周府之前的几个保姆,也都好久不曾上街与人照过面了,那些可都是没家没室的战争遗留人。虽说个个二十年华,这突然没了,却也没人去特别在意。但春兰的事情一出,街头巷尾就有人说传说周府弄死了人,做着贩卖器官的肮脏勾当,也有人说专挑年轻姑娘,大概做着冥婚的生意。传的有鼻子有眼。
米兰作为一名记者,自然不信什么冥婚的鬼神之说。不过这奇怪的现象倒是弄得她寝食难安,非得一探究竟。这大概就是职业病。
“是这样的,周太,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坊间传闻?这次打扰,竟也是为了一解内心疑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米兰似乎为了配合着说辞,矫情的挠了挠头。
“哪里话,有人想见一面米记者都难,我这不是荣幸之至了?不过坊间传言多为市井流言,没个佐证的,不可当真,因为这样的污言秽语让你特地跑来一趟,反倒是我的不好意思了。”周太说完,冲米兰一笑,不过看不出一点所谓的不好意思。
周太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精明,说话滴水不漏。米兰想,自嘲的笑了笑。尴尬的只能端起茶水一顿喝。
“啊呀,米记者,您已经在了啊,我想着不会这么早,于是出门办了个事。”身后传来有力的一把声音。米兰转头,只见周老板一边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一边就急急忙忙的伸手过来。米兰急忙起身握了握。
“遇清,你回来了。正好,米记者没来一会儿,你们聊吧,我也约了小姐妹逛街。”周太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狐毛,从茶几上拿了手包,就往外走“米记者,不好意思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米兰点点头,不过周太并未等她回应便已然出了门。
“让您见笑了,我太太平时也没啥爱好,就喜欢约着三五好友逛个街喝个茶,大概也是家里太冷清了。”周遇清坐下,喝了口周太剩下的茶水,抿了抿略带干皮的嘴唇就不再说话。
米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身段消瘦,个子却不矮,头发一丝不苟,戴付眼镜,眼神略显疲倦。穿着白色的衬衣外加深灰黑条纹的西装马甲,右胸垂了一条怀表带子,银色,略微磨损,估计是心头好,带了许久不舍得换。皮鞋换成了家居的拖鞋,双手不停摩擦,外面大概是冷的够呛。
“唔,不好意思,能否借洗手间一用?”米兰打破沉默,也想借机去卫生间理理思路。
“出门往左走到底左手边就是,您随意。”周遇清笑笑,向着门口指道。
米兰福了福身,便出来了,径直走向卫生间的方向。这栋宅子装修的真考究,她这么想着。
路过最后一个屋子的时候,她无意间闻到了一股奇香,淡淡的却很特别。好奇心使然,她轻轻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并没有什么特殊,而令她惊讶的是电视柜上的那个相框,相片还是那个孩子,还是那张窘迫紧张勉强微笑的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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