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张雷是个爱“恙”的人,我一直觉得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别人一辈子也学不会,而他自己兴许还不觉得什么。就仅仅这样,已逗的我们天天嘴里像吃了蜜一样,期待着他说风趣的话和有趣的事。
因为坐在前排,张雷属于被和全老师“修理”的第一波人。老师要求对上节课教授的东西一字不落背下来,这简直是件无法想象的事情,何况历史课还是一门副课,根本没几个人听。幼小的我们以为老师只是说说而已,但第二次上课就见识了他的厉害,而这次灾难按照顺序地落到了张雷、李涛的头上,只因他们坐在第一排最左手的位置。
至于当时具体怎么惩罚的,我已记得不大清楚,但分明能想起和全老师吓人的样子,他还说要把讲桌放到他俩头上让那么站着听课!!!这时,张雷倒没有显出有多少恐惧,我以为像他这样从大村来的孩子,经历的事情多了,也许当年元村定舟村一仗就有他参加。还好这次实在恐怖的历史课堂,在班主任给和全老师求情下,最后也算是缓和了,学到什么全忘了,只留下了这令人焦灼的记忆。
爱“恙”的张雷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吸引着我们。一次午休后上课前,张雷拿个文具盒冲我们说,今天逮了个好东西。坐在周围的男生女生都心奇着里面是什么来,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慢慢地揭开一个小缝隙让我们看,只见一只蝎子竭力伸出一个爪子。因为很多人都没见过蝎子,不知道它的毒性和厉害,还想让他继续揭开看个究竟,可这一揭引得大家四散而逃。
张雷悠悠地开着文具盒,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却也躺在里面,引得女生尖叫男生咋舌,但没有一个人再愿意细细凝神。这时,上课的老师已站在教室门前,张雷迅速合上文具盒,放在课桌里。有了这事,谁还有心思听课呢,我一个下午都想着那蝎子和蛇,会不会自己挣开文具盒爬出来,甚至爬到谁的脚下,钻到裤腿里面。想着想着,心里便开始膈应,很是不舒服,不时地朝他的课桌里看。好在事情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放学后,张雷小心打开文具盒想看个究竟,只见小蛇已奄奄一息,蝎子也像自损八百一样无力。
我记不清这次事件发生的时间,但分明记得养蚕的事来。那个年代,乡亲为了养家糊口,各种营生都考虑着,就有人家养着蚕。我们都觉得这又是一件心奇的事,毕竟只从课本上听过,丝毫不知这蚕长什么样子。
有一次,张雷和几个同村的人一同进了教室,似有大闻要来的架势。等他坐定座位后,只见几个同学又围了上来,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书包里的文具盒慢慢揭开,一个绿绿的小虫子正趴在绿叶上蚕食着叶子。张雷忙问大家见过没有,围上来的人都不住摇头,他说这东西叫蚕,那些绫罗绸缎就有它的“功劳”。
一时间,班里竟兴起了养蚕的风,四五个同学都准备用文具盒迎接张雷的“赏赐”。没几天,大家一到教室就讨论养蚕的心得,谁看见蚕吃了多少叶子,谁的蚕排了几粒“黑芝麻”。可就在我们兴高采烈说蚕养蚕时,张雷的蚕却一命呜呼了,这是谁都始料不及的。我原以为他会因这事悲伤,却见他乐呵呵地准备蚕的“悼文”,正文如下:公元一九九七年*月*日,因经管不善、喂养不周、天气有恙等因素,鄙人所养蚕**医治无效与世长辞,享年*月零*天……
尽管是在调侃,可我们也开始对生命有着敬重,一想起我们每个人终归有这一天,倒也黯然伤神开来。不过,有关蚕的事却成了我们共同的记忆,而张雷就是始作俑者,让我们学习之余欢乐无度,恣意享受着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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