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学，我有个舍友。
某天下午，挨近黄昏，日色偏暗，我正点外卖。
他回到宿舍，放下书包，转身，一丝坏坏的笑出现，且越来越大。
待他面对我，话是已开始说。
“我去图书馆，看郁达夫的书，写的竟是，他在日本打飞X的故事，我去！”
什么玩意儿？！
此言立刻点燃了我胸中小宇宙，郁达夫，印象中，《故都的秋》，文艺、伤感、悲凉、清、静。
会写出那样？
当下，我决定，哼，不吃了！
本着对知识的态度吧，来一探究竟。
1
郁达夫写的这事儿
呵，男人！
翻开我们图书馆，老旧的书。
迎面而现，《沉沦》。
这名字叫的就好像，我接下来要写的这.......
少儿不宜。
看！书中共有三件大事！都是男人那回事儿！
1：男人的不自觉举动
书中这段描写，的确隐晦。
但字里行间，隐隐约约，自我安慰色彩现。
“每礼拜四五，或每月的二十六七的时候，他索性尽意的贪起欢来。他的心里想，自下礼拜一或下月初一起，我总不犯罪了。
有时候正合到礼拜六或月底的晚上，去剃头洗澡去，以为这就是改过自新的记号，然而过几天他又不得不吃鸡子和牛乳了。”
emmm.....
△ 郁达夫与王映霞
2：男人的就此迟疑
如果说第一件大事，还需稍加理解。
那这第二件大事，路过房东女儿洗澡时的窗口。
停步，迟疑不前。主人公所见，郁达夫所写，则赤裸裸，无所顾忌。
“他起初以为看一看就可以走的，然而到了一看之后，他竟同被钉子钉住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了。”
“那一双雪样的X峰！那一双肥白的大腿！这全身的曲线！”
emmm......
△ 希区柯克电影《后窗》
3：男人不同寻常的行动力
先表示一下。
我也曾在，某小巷路遇此类似情景，灯光略粉红。
但，我绝不像书中主人公一样。
还真就去了！
“请进来呀！”
“进来吓！请进来吓！”
“他硬了头皮，跟了一个十七八岁的X女走上楼去......”
emmm......
呵，男人！
到此，三件大事，描述完毕。
初看此书时，我是真，带有羞涩，不堪再看！
图书馆，公共空间，看这书，怪怪的。
五味杂陈，又太毁三观。
2
真是淫书
还是艺术
如上所写。
我们已经看到此书中，苟且之事，好肮脏。
如果单凭表面印象，淫书无疑。
但，淫书的特点是怎样？
许子东在《世说新语》节目中，这样描述过：
“你为了娱乐的目的，你为了哗众取宠，你为了吸引观众眼球，为了你的销路，你就是色情的。”
△ 许子东
郁达夫是如此吗？
当然不。
他并没有在这里，渲染情色，挑逗读者。
至少用一些XXX符号，也能给读者以更大的想象空间。
我承认我用了，有些字词，我写这种文章，不能表露。相信你们会理解。
那郁达夫在这里究竟渲染了什么？
渲染痛苦的灵魂。
1：自X后，苦闷、抑郁、自责
20岁左右男子。
他行正常生理冲动，有何不可，为什么要苦闷自责？
书中主人公偏不是这样。
“他的自责心同恐惧心，竟一日也不使他安闲，他的忧郁症也从此厉害起来了……他受的苦闷，更甚于平时……他的一双灵活的瞳人，变了同死鱼眼睛一样了。
2：偷窥后，羞愧、害怕、自伤
电影大师希区柯克曾说：“是人都爱偷窥，这是我们的天性。”
人性本就如此，它会有肮脏，我们做错了，认清错误，再去改正，承担责任，解开心理负担，坦荡认之，对双方都好。
但书中主人公，却一直沉溺在像被惊吓了的鸟儿般，陷入无限惶恐。
“心里怕得非常，羞得非常......”
“这一天的晚上他一睡也不曾睡着。第二天的早晨…他就同逃也似的出了那个旅馆，跑到外面来。
3：嫖妓，未实施，痛苦、自杀
这里书中用了很大一段描写。
我概括一下。
侍女问主人公家府在哪？
主人公的家在哪？在中国！
在那五四时期，满目苍夷，山河破碎，被小小日本人，也能随意践踏，四万万人被如猪狗一般歧视的中国！
这一问。
让弱国子民的主人公，瞬间磨灭所有激情，只剩自卑。
自卑到在日本妓女面前，也抬不起头。
自卑到，“不举”！
他只能自伤自悼，独自悲哀，痛苦异常，喝着闷酒，一醉到天明。
醒来离去，一片空虚。
走着走着，面对苍茫大海，“我已经变了一个最下等的人了。悔也无及，悔也无及。我就在这里死了罢。”
投海自尽。
郁达夫的笔下，淫色描写是痛苦的！
痛到性，一点儿也没欢愉的色彩！
什么男欢女爱，不存在！
我们能看到的，尽是灵魂的悲哀，尽是人性的被摧残。
是一个20岁青年人，因国之不国，而变得人之不人。
这就是艺术！
△ 巴黎和会日本欲强占青岛
郁达夫。
他以一个男人的性压抑，进而到变态的程度：自伐、偷窥、嫖妓。
用极致的惨痛，逼视一个青年人灵魂深处，向我们展示出，大时代之下，五四青年人的另一面——苦闷，悲痛。
这是个人对国家、对民族的哀痛。
主人公死之前，对着大海的呼喊，就是明证：
“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你快富起来！强起来罢！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那里受苦呢！”
而这，绝不是淫书！它就是艺术！
就像周作人曾评论《沉沦》：
“虽不是端方的而也并非不严肃的，虽不是劝善的而也并非诲淫”
后来周作人更是直接说：
“《沉沦》是一件艺术的作品，而非一般人的读物。”
3
最后我是玩儿
我想多说几句
事实上。
我看过很多书，里面都有性描写。
甚至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文人很爱写性！
比如古代《金瓶梅》，大家都知道潘金莲的破事。
比如近代《白鹿原》，田小娥与好多男人乱来。
比如国外《洛丽塔》，写了中年男人的恋童癖。
如果说我们沉溺在性之中，那么，人必定沉沦！
同样如果我们跳出来，追问一句：
为什么作家描写这些变态的性？
得到的，或许就是另一番答案！
郁达夫的答案，在这三个词：性、民族、苦闷。
无女人的爱，他苦闷。
“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
“若有一个妇人，无论她是美是丑，能真心真意的爱我，我也愿意为她死的。”
民族弱小，他苦闷。
“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这是一个青年人、一个中国人在苦闷。
苦闷到极致，便性变态，心理变态！
那试问今日，当一个男人，因太过弱小，无法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中国男人是否也会苦闷？
那试问今日，当米国，肆意攻击华为时，若是我们国家无力反击，中国青年是否也会苦闷？
苦闷到极致的情况，是否会心理变态，及至自杀？
甚至，我们再想一下！
把性、民族、苦闷。换成性、阶级、苦闷。换成性、钱、苦闷。
如此种种，放置于当下，是不是也成立？
你我心中都有答案。
而我，只想说。
郁达夫1921年写的，2019年成千上万的人依然在重复！
这就是文学！
这就是文学的艺术性！
“每一个人皆可从他的作品中，发现自己的模样。”
参考资料：
[1] 许子东文学课《传奇郁达夫》
[2] 单向街书店《许子东：那么真实的郁达夫，我一点都不后悔喜欢他》
[3] 郁达夫.沉沦[M]. 海南：海南出版社，2017,(1).
[4] 江振新，于凤华.论郁达夫小说《沉沦》中的他［J］.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11).
[5] 李欧梵.引来的浪漫主义：重读郁达夫《沉沦》中的三篇小说［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6).
[6] 孟松.论郁达夫“性的苦闷”与《沉沦》的创作［J］.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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