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阿洁分开已经一年了。
分开的时候，他觉得他一定会放下的。
那时候，她问，“我是不是人，你在意吗？”
她默认了，她，不是人。他想。
他犹犹豫豫，轻声一句，“在意。”
她再不作声，在他和灵师眼皮底下，缓缓后退，遁入了浓浓的黑影之中。
“她是鬼吗？”他颤颤巍巍地问灵师。陪伴了自己几年的女友，竟不是人。
“灵者，不是鬼，她们靠人类生存，可我们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她们与人类的关系，是寄生，还是共存。”苍老的灵师那时候是这样说的。
那个扎马尾爱穿白色T恤的女孩，在阳光下的眉眼温柔。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把她和寄生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如果，是共存，你会在意我不是人吗？现在，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
没有声音，像聊天信息一样出现在他脑海。就像，她在问一样。
会吗？他坐在沙发上，孤独地想哭出来。吃饭的时候想她，工作的时候想她。
他签下一笔大合同的时候回到家里兴奋无比想和她庆祝一番，“阿洁！我又签下一笔大单。”
相顾无人，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苦笑一声。
他失眠很严重，总是在半夜惊醒。
也试着和其他的女孩接触，但他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她的模样。
他把买好的钻戒放在了抽屉里锁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拿出来，想象着亲手戴在她手上的样子。
一切都没来得及，有些话没来得及说，他也没来得及留下她。
如果，是共存，你会在意我不是人吗。脑海深处，又幽幽地这么问了一句。
“不会啊，不会，亲爱的，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不在乎的，哪怕是寄生。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他嘶吼着，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喊出来。
你，听得到吗？
他瘫坐在沙发上。
泪眼中，墙壁上他的影子里，一个轮廓缓缓清晰。
他擦干眼泪，不是幻觉，她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眼神里，满是仇恨。
“你，回来了。”他想去抱她。
她猛地后退。
“我姐，她死了。她没有去找新的宿主。”
他楞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许久，才说了句话，“原来你是她妹妹，真的是一模一样。”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们是……。”
“我们灵者，是和人类共生，我们不会害人类。”
“我真是傻子，阿洁怎么会害我呢。”
“我姐有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他颤抖着。
“若，生而为人。”
他不再说话了，转过身去，面对着墙自言自语。“你们灵者有灵魂吗？阿洁，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得到吗？”
他把怀中的安眠药全部倒在掌心。最后看了一眼阿洁的妹妹，把那副绝美的容颜记在灵魂深处。
他正要一吞而尽，却被什么人从后面抱住了。
很熟悉很熟悉。
“傻瓜。我骗你的。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我全听到了。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一辈子都不。”
他回头，正对上她那副泪水横流挂着微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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