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作者: 苦尽甘来_cbc8 | 来源:发表于2020-02-29 15:11 被阅读0次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和母亲、贝贝都沉浸在喜悦与满足中。我依然在四处奔波捡着饮料瓶子、和母亲相互协作地卖着报纸。

    彼时的我对捡饮料瓶子近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

    一大早,吃完母亲为我准备的早餐。穿上脏兮兮地衣服、拎上一大瓶子开水,嘴中啍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小曲,我就骑行在了捡饮料瓶子的路上。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经过大约四十分钟的骑行,我只身来到远离市区的一处厂区大门处。(这里有很多外省给当地企业输送原材料的大货车,司机常在停靠于此等候入厂的时候喝饮料,喝完的饮料机瓶就随手往车往一扔)。

    我将车子停靠在路旁的小树上,解下车子后架上的蛇皮袋子,顺着停靠货车的路两侧走去。一路聚精会神地搜寻下来,已经差不多捡了大半袋子。返回到停靠车子的地方,我才心满意足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开水,再点起一根香烟一边喝着水,一边“吞云吐雾” 起来。

    此时才将近十点半,心存不甘的我将那半袋子饮料瓶子绑在车子后架上,又跨上自行车骑往另一个捡拾点。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一路上,但凡路边出现别人丢弃的饮料瓶子 ,我都会停下车子,弯腰捡拾……

    到达另外一处捡拾点(也就是一些座落于厂区大门外的小工厂的垃圾堆放点),只见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堆旁赫然堆积了十几个五颜六色的饮料瓶子。

    我的心中一阵窃喜:发财了、发财了。从自行车上解下蛇皮袋子,走上前手忙脚乱地装起来。(附近不时会有老头骑电动车来捡, 我也是怕有人来抢“生意”)

    抬手一看表才十一点,我绑好蛇皮袋子,跨上自行车又冲往不远处加油站旁的一个垃圾堆,和往常一样,我又收获了十几个饮料瓶子。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看着慢慢“长胖”的蛇皮袋子,我蹲在一旁的荫凉地里,用前臂沾了沾额头和脸的汗水,拿起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那汗珠又争先恐后地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趁着喝水的当口,我已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汗水,掏出散发着潮气的香烟,点燃之后猛地吸了两三口。

    这才将那已经装得鼓鼓囊囊的口袋绑在车子的后衣架上。当我费劲地跨过车子横梁准备骑行的时候,却发现车子后轮仿佛硌上了小石头,我的内心不禁一沉:完了,光顾着高兴了,车胎让扎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我登时心火一凉,随即下车摸了摸后带,只见那后带就像泄了气的平球一样,看样子十分饱满,可用手一捏,早已没有了压力。

    我又抬腕看了看表,还好才十一点半,心一横,推着回家吧,岂不知当时已近中午,又是五、六月间……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一路推着车子回到家中,已近两点半了,待我御下瓶子、放好车子。推开房门,母亲焦急地迎了出来:“兵兵,你没事吧?咋回来这么晚?”

    “我车带扎了,推着回来的”我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不耐烦地回答道。言语间充满着几分怨气。

    就这样捡了一个月后,我已不再满足于捡这么一袋子饮料瓶子了。于是,我将目光投向了这里通往另外一处厂区大门的公路――一条隐藏于戈壁滩当中的泊油马路。

    我在那条马路两侧预留的绿化坑道(宽约四米,深约一米五的深沟)内偶然间发现了很多长年“沉睡”于此的空饮料瓶子。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平日里,我会先将自行车骑到早先的捡拾点  ,四下里搜寻一遍后。再骑着车子赶往这一处被人所知的“处女地”,欣喜若狂地搜寻起来。

    我先将车子立在马路一侧,背上事先准备好的蛇皮袋子,跳入马路一侧的深沟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慢慢走去。历时将近两个小时后,我才将马路一侧深沟中的瓶子搜罗完  。

    就在我口渴难耐时,随身携带的开水还遗留在自行车上,偶尔碰上司机未喝完就丢弃的半瓶饮料或是半瓶矿泉水,我都会将其中一部分喝掉,而另一部分丢入背上的口袋中侍到这一侧深沟中的饮料瓶子捡完后才会在休息的片刻慢慢享用。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待我如此“蛇行”至深沟的尽头,背后的蛇皮袋子已经将近要装满了,正好遇到了不知从哪被风刮到路边的大蛇皮袋子,我就像是遇见了大救星一般,将那快要装满的蛇皮袋子一股脑倒在路边,将其中那些事先丢入其中的半瓶水或饮料挑拣出来,再将那些空饮料瓶装入新捡获的蛇皮袋子中。这才坐在路边拧开饮料瓶盖、再点上一根烟,目光所及尽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和偶尔呼啸而过的大货车……。

    稍作休息,我将那只将要装满的蛇皮袋子扎紧口子并藏匿至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才背起另外一个蛇皮袋子跳入马路另一侧的深沟中……。

    如此重复此前的“蛇行”后,我才回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早先空空如也的蛇皮袋子此时已将近被装满了。我先将这一袋子瓶子挷在自行车后衣架上,再驱车赶到先前藏匿饮料瓶子的地方,将两袋子瓶子悉数挷到车子上,才掏出母亲一早为我准备好的煎饼,就着还残留着余温的开水慢慢地咀嚼着。

    一番风云残食后,我才推上车子准备踏上归程。可竟然发现已经捆挷好的蛇皮袋子都向一侧偏歪过去。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原来是后衣架承力面太窄、而蛇皮袋子过长 ,就倒向了一边,严重影响到了骑行。

    我的脑子灵光一闪,将自行车连同捆绑好的蛇皮袋子放倒在地。又四下里找到两根窄木板,将捆绑蛇皮袋子的绳子解开,又将两根窄木板冲着相反的方向插入车子后衣架。

    待做完上述部骤后,我将两个圆鼓鼓地蛇皮袋子平稳地放置在了车子后衣架上,再用绳子拦腰将蛇皮袋子牢牢地捆扎在后衣架上。

    自我感觉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抱起水瓶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水,又悠哉悠哉地点上一根烟享用起来……

    不经意间,抬腕定睛一看已然是午后近两点了,我这才跨上自行车向着家的方向骑去。

    虽然类似于这种捡瓶子的行动,我每个隔一天才会亲历一次。但蕴藏于其中的乐趣却能另我着实兴奋上几天。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只不过这种看似能给我带来无穷乐趣的过程却在沙尘暴袭来之时变得是那样让我狼狈不堪。我所居住的小城每到冬春交际的时节就会有沙尘暴来袭:

    有时早上出门天空还算平静,当我骑着自行车赶到平日里捡瓶子的目的地时,就看见天空瞬间阴暗下来,紧接着就是呼啸而至的大风裹挟着散发着土腥味的风沙迎面而来,顷刻间天地之间已经笼罩在了灰蒙蒙的尘幕当中。

    此时的我犹如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原路返回吧,已经驱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这里 ,心中不免有几分不甘;顶风骑行吧,虽然有些费劲,但心中充盈着全力以赴后的成就感。

    略一沉思过后,我毅然逆着风暴骑行在熟悉的道路上……

    经过一路细心的找寻后,我才又步行回到了自行车旁,提着半满的蛇皮袋子、嗅着满嘴的土腥味、掏出水瓶抿了几口水,伸出舌头舔邸了一下早已干瘪的嘴唇。

    我这才绑好蛇皮袋子、跨上自行车,费力地向家的方向骑去。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曾经多才多艺的童年、改变自己人生的浩劫、那些冷漠的人心和歧视的眼神  ;自己那毫无目标的生活。

    父亲已经离我而去将近十多年了,身边陪伴依然是那个对我不离不弃、日夜操劳的母亲 ,只是母亲现在年纪已大,仍在拼命地支撑着这个家。

    而我呢,就是因为多年前的一场意外只落了个现如今既没有事业、又没有家庭,还整日依偎在母亲身边。只能靠着卖报纸、捡破烂 、政府接济度日。

    还自我沉醉于其中……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不禁喉头一阵痉挛,内心的委屈竟然另自己失声痛哭起来,心中则不止一遍地怒吼着: 我恨老天,恨他为什么给我安排这样的人生 ?恨自己为什么还要重回人世经历这一番砺炼。

    偶尔从身旁飞驰而过的私家车又将我从悲怆的情绪中拽了回来:我还是应该感谢上天给我安排这样的人生,因为这样的安排能让自己还能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去感知这五彩斑澜地世界、能让自己体会到常人无法体会到的快乐。

    转念一想,我又对自己悲惨的前半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安慰: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迎来黎明前的曙光;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生才能体会到生活的快乐。

    我这风雨半生(二十九)

    我这样坚持捡了将近一个月瓶子,已渐渐摸索出了一点门道,专挑大货车来往较密集的路段进行寻觅。偶然之间,我将自行车拐入隐藏于戈壁滩中的另一条马路(只因为那条马路上不时有大货车驶进驶出)。

    哪知顺着这条马路骑过去所发生的事却给我留下了更多的美好回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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