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每时每刻都需要与他人保持联络,无法在众多三两成群的陌生群体中保持孤身存在的人,对孤独极度恐惧,他们看起来可怜极了
昨天去医院看病,坐了四个小时高铁才到医院所在城市,赶到医院,正好是医生休息时间,需要再等待一个半小时。休息区大概有七八个人在等待,还算安静,中间有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一对年轻朋友,也只不过时而聊一两句。
我买了饭,坐在休息区吃起来。这时旁边坐过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小伙是独自一人,两分钟过后,这种安静就被这位独自一人的小伙儿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给搅乱了。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小伙共打了四个电话,且都是打出去的。电话内容都是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其中两通电话,听起来,俩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联系了,还需要互相告知近况。其中一通电话,从小伙的回答推断,电话那头的朋友应该对这通电话感到出奇的意外,并有想要马上结束聊天之意。在这四通电话之间,小伙儿还播出数个号码,但并未接通。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大多是独自一人,安静地坐着等待,或者玩会手机,或者吃着午饭,年龄大些的叔叔阿姨大多眉头紧锁地闭目养神。就连那对情侣都很少聊天,而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与此形成对比的就是此时站在窗台边上打电话的小伙儿。通话时,他面带微笑,来回转动,时而看向窗外,时而转身面向我们,转向我们时,眼神更多地是瞟向结伴而来的人们,那种看似无意的注视,却透漏着些许复杂的心理活动信息,像是试探那些结伴的人,又像是在炫耀,用炫耀自己朋友成群,来掩盖此时的孤身一人。
我们所在的休息区诊室,我想大概是不会有身患绝症这类疾病的人出没的,所以我想这个小伙儿应该是没有得致命性的疾病的,所以他的电话肯定不会是一种撒网式的临终告别。他是忍受不了孤独,或者是忍受不了别人觉得他孤独。那时,我觉得他厌恶极了,比我旁边装满了各种垃圾的垃圾桶还要令人厌恶,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觉得他可怜,可怜极了,比得了绝症还要可怜。
其实每次到公开场合,诸如公交车地铁,银行医院等待区,都能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电话之间还有一个接一个的未接通,聊天内容也永远都是有的没的,可说可不说,聊天速度也永远是一分钟才接得上下一句,两分钟才知道如何回应上一句。仿佛在他们的世界里永远不能够有挂断,永远不能够有独处,那就像是给他们的生命以致命一击。
在这类恐孤人群中,一部分人内心深处是对孤独本身的恐惧,他们害怕一个人吃饭,上街,坐车,他们害怕自己一个人做任何事情。未和朋友沟通时,他们会抓狂,会心生不安。他们需要一边做事,一边和朋友保持联络,无论是面对面,还是电话对电话,微信对微信,就算聊尬也无所谓。
还有一部分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是来自于外部,是由于担心别人会认为其孤独而感到恐惧,所以他们竭尽全力来消除一切可能会认为孤独的现象,比如没有互通电话的时间的存在,比如没有约会可赴的时间的存在。
大学时期的一位室友,我认为她就是恐孤人群中的第二类。她一方面会担心别人以为她朋友很少,所以她经常和她以前的同学通电话。另一方面她会担心别人认为她的朋友都是她上赶着交到的,所以她会把每次打出去的电话,故意表现成是接到的电话。但即使她打电话的次数,赴约的次数比寝室里的每一个都多,我们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担心。
四年的寝室生活,我唯独选择和她保持距离,毕业后,也唯独选择和她迅速地断了联系,我觉得她太可怜了,可怜到不值得同情的地步。
我最欣赏得是大学时住在我上铺的姑娘,她很少和以前的朋友通电话,即使通电话也多是打进来的,而且聊天内容非常丰富。要不就是朋友失恋,找她诉苦,要不就是朋友决定一件重要的事,找她商量。如果她打过去,或者是互相嘱咐好好学习,或者是聊聊未来。
而且聊天的分寸把握的特别好,一是对对方私事的寻问和干预程度把握的好,一是对聊天的时间把握非常好,每次尚未到词穷的地位,便主动结束通话,总有一种下次还能接着聊的感觉。对于赴约,她也秉承同样的原则。而其余的时间,她永远在独处学习,或者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她去图书馆从来没有主动约过谁,谁约她,她就应着一起,没人约,她就自己。
奇怪的就是,和前面那位室友相比,睡在我上铺的姑娘独处的时间更多,多到差不多每天都会独自泡图书馆,前面姑娘和各种朋友煲电话粥,赴约的时间更多,多到总也看不到她的人,多到总听到她在聊天,可是在我们看来,却觉得上铺姑娘的朋友更多,而前面姑娘更孤独。
不可否认,我们人类天生就是群居动物,但更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人类更是有自我意识的动物,我们首先需要做到的是学会与自己相处。
不会与自己独处的人,是无法真正融入社会生活的。其实,我们的一生,都是在和自己独处。除了自己,周围每一个人都是来来去去,甚至包括父母,爱人,孩子。恐惧只会让你在患得患失中失去自我,可怜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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