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晚霞余韵,将西侧的天空染红了一大片。晚饭后小区北侧的小树林最是热闹。环形的小径在高树低树之间蜿蜒向前,明灭可见。我带着十二分的心思,加入了人流当中。三三两两,三五成群,或快或慢,或顺时针,或逆时针,填充了小径一米有半的宽度。
我徐徐向前,走过丁香,越过樱花,天色从亮到灰再到黑。当再次面朝西侧时,峨眉月已悄然跃上树梢。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适时而来,可惜我却无人可约。
路旁的长凳,正合适我赏月。
途经的人流不减反增,他们像是会移动的树木,与我无关。近日正沉浸在蒙曼的《四时之诗》中不可自拔。穿越在苏味道的《正月十五夜》当中,看火树银花合,听行歌落梅花。杜秋娘的《金缕衣》早已倒背如流。蒙曼字里字外,深入浅出的讲解又是一番趣味。
“你们是小日本吗?”
“小日本说东北三省是他们,难道就是他们的?”一个中气十足,满是愤懑的女高音持续入了耳。或许这声音已经许久了,我只是刚刚接收到而已。
声音是从左侧五十米之遥的广场处传来。往日里这个时刻不该是和着舞曲扭动的腰肢吗?
终结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也起身前往一探究竟。自打开始写作,我似乎变得八卦了。五六十号的人群包裹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中心有三五七八个人,有指手画脚的,有推推搡搡的,有吵吵嚷嚷的,有轻声细语劝解的,也有火上浇油的。我在最外围,细细地看,认认真真地观察。
直到最中心一个阿姨,在一个重重的推搡中出溜到了地上。那个始作俑者反应极快地溜出了人群,后面几个也紧跟而上。然后是一阵七嘴八舌地呼唤:“杜老师,杜老师……”
“日本人再霸道,东北三省……”那个高昂的女声还在引经据典,讲着日本人和东三省的故事。
“你别再说了,杜老师都气晕了,别再拱火了!”一个身着花外套,年岁越六十左右的阿姨制止了那个四十几岁的高嗓门。高嗓门刚张开的嘴巴,下一个字尚未吐出时,戛然而止。
七嘴八舌,人来人往,乱糟糟,闹哄哄,有打电话叫120的,有帮杜老师轻抚胸口顺气的,有人说躺着好,也有人说坐着好,还有疏散人群说,杜老师应该呼吸新鲜空气的,更有初次经过这里打听事情缘由的。
“哎,你说何苦呢?”我正愁不明就里,一位白头发的阿姨打开了话匣子,“出来跳舞,不就图个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吗?为了这块地方吵得不可开交。”
“阿姨,您的意思说,她们是为了跳舞,抢地盘的?”我猜测道。
“可不是嘛,那个晕倒的是领舞,都叫她杜老师。杜老师这拨人以前一直在这跳舞。今天来了后,场地居然被人占了,就是为这吵起来的。杜老师她们说,是她们先来。那拨人说,这是公共场合,谁都能用。”阿姨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你说,都七十岁的人了,非得挣个我高你低,气性这么大,身体气坏了咋办?”白头发阿姨说完,摇了摇头,遂又围上前去关心的问:“好点了没?”
事情的原委我总算是明白了。躺着的杜老师也慢慢坐起来了,看样子是好一些了,二十几分钟过去了,救护车还没来。我也打算离开。
刚转身,背后的又是一顿闹闹哄哄。再看,杜老师已经完全能坐起来了,说话的底气也证实了正在恢复的气力。以杜老师为核心的七八个人义愤填膺,又是你一嘴我一嘴,诉说着对方的无理,要怎么这么对付对方,尤其是那个大嗓门,不遗余力的出着主意。
一抬头,月牙儿已然消失,许是回家了?
不知道跳几次舞能否抵消一次怒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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