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love you
“我很久没有坐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也知道不久我就要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墨镜王
也许是太久没有出门的缘故,当我走在那一条林荫道的时候,阳光像是雨滴一样的打下来,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那类似于脉冲般的热量,配合着耳机里《龙港秘密》的雨声,我在两个时空中来回穿梭,终于分不出究竟哪里才是梦境。然后你从对面走过来,从斑驳的光影里穿行而过。流光在你如墨般长发中流淌,跳跃在你白皙的肌肤上,百褶裙被牵引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你是水中的鱼,我是好奇的孩子。
于是我亭子中停下脚步,坐在已经掉了漆的长椅上,翘着腿,舒展蜷缩太久的颈椎,点燃一支“喜贵”。打算用一支烟的时间,窥探你无人能及的美丽。
或许,唯一不足的是你的眼睛,眼睛里白的是白,黑的是黑,纯洁如刚出生的婴孩。但是那一汪氤氲的水汽,让我想起热带雨林里说下就下的暴雨、高中校园潮湿的午后、沉浸在江南梅雨季节中的无可自拔。
如果说,眼睛真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我想,你的心里一定是热带雨林,烦闷,潮湿,遥不可及的阳光失去了该有的温度。嫩绿的青苔下是腐败了一层又一层枯枝败叶,各种虫子在其间来回挣扎着互相倾轧。窸窸窣窣中,长相奇特的动物们互相侵吞,油光的身体上覆盖着空气中弥久不散的粘稠。但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下,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依然有希望破土而出,奋力地向上,捕捉那遥远的阳光。
我知,或许有的人心里总有一个热带雨林,我们是同类。
你走过来,然后停住,坐在我的对面,白色的皮凉鞋上有一点泥土,所以我盯着它看很久,直到我的烟烫了手,我是不是应该走了?确实没有理由坐在你的面前,确实,这不是电影。
但是,蝉却开始聒噪起来,此时的耳机里响起的是A Silent Summer。那是《言叶之庭》中的曲子,再看一眼周围,蝉鸣、树影、阳光、还有你,突然眼中的一切镀上了新海城的风格。
每个人总要因为某种原因停留不是吗?那么再点一支烟又有何妨。我把手机拿出来放了外音,你抬起头看了一眼。我忙着点烟,并没有读懂你的意思。
我说这段音乐很应景。你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背包取出了四罐啤酒,是那种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雪花。
酒,有很多种喝法,但是一个人喝酒的话,大概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事了。你并没有想邀我喝酒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磁”一声,是你开酒,是我吸烟。
白瓷般肤色下的鲜血在酒精的催动下剧烈地涌动起来,晕红开始渲染,眼中的水汽似乎随时都要溢出来。
看得出来,你不常饮,也不善饮。
终于,你望向我,右手伸来,宛如一个贵族淑女正等待着绅士的轻吻,优雅如同维纳斯消失的那只手。
“给我一支烟。”
“可以,不过我要一罐雪花。”
交换之后,我们碰了一下。你说,“祝福宇宙中每一颗孤独的星星都可以幸福。”我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如果说孤岛也可以幸福的话,那么这座岛一定生长在鲸鱼的背上。
你不过被烟呛了一口,耳机里的李志便不合时宜地嘶吼着“谁的父亲死了,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你擦了一下眼角被呛出来的水珠,笑骂“李志这个傻逼。”
“是的,逼哥的确是个傻逼。”
你沉默,然后说“我连傻逼都不如。”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比得上傻逼,但是很多情况,不如傻逼是一件好事。
长久,我们都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喝酒抽烟。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人宁静地坐着了,我知道天一定会黑,酒也一定会喝完。星空也将如期而至地游离在宇宙的尽头,但是这一刻,我感觉好暖。
突然雨就下了起来,杭州的雨总是这样,像个抑郁症患者一样,总是毫无预兆地开始哭泣。幸好我们是在亭子里喝酒。
我把音乐关掉,你有些疑惑,我便说“雨声是大自然中最美的音乐。”你举杯表示同意,仰头饮尽,然后认真听了起来。
许久你说:“是啊,很美,每一曲都是绝响。”
我懂,我懂,我都懂,我们每一刻不在失去,每一刻不在挣扎,但是怀念是一种毒药,不能常饮。但是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你靠着栏杆,鼻翼微微耸动,胸腔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紧促的眉头在闭着眼的情况下终于舒展,轻盈了起来。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每天都是醉的,只有喝酒的时候才会清醒,另一种总是清醒的,只有喝酒的时候会醉。你是后者,我是前者。
此刻即便是雨停了,我也不忍心叫醒你,如果有一个落地窗让我不再漂泊,我希望我可以在一旁看书,而伏在我身旁轻轻打鼾的是你。当然我知道这些对我而言很是虚妄,我懂我不可抗拒的天命是孤独。
我只是盯着你皎洁而圆润的面颊,娇若桃花,一顾倾城,顾盼神飞,其实我能想到的一切词语都显得媚俗,大概要这样说,人生中的可遇不可求原本就珍贵,而像这一刻的温暖,在以前没有,在遇到你之后就再也不会遇到了。
后来你醒了,我也抽完了最后一支烟,我对你说再见,转身离开。
“明天你还会来这里吗?”
你问明天我还来不来,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温暖,是不是还有这样的雨,不知道我的耳机是不是会坏,蝉是不是还会继续叫,太阳,是不是也会如期而至。
我说“如果天气好的话。”
那是杭州最难熬的夏天,我知道梅雨季节很快就会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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