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过得很快，又到了那个，她最惶恐的日子了。
陈露露系了系鞋带，又使劲用手在鞋面上掸了掸——这双穿了快两年，又没有备用可换的旧鞋，无论母亲如何清洗，总是泛着黑黄。
陈露露暗暗叹了一口气，说：“妈，衣服呢？”
开学第一天，学校要求在开学典礼现场统一穿白色毛衣，露露决定到了学校再换。
“老虎怎么半路给跑出来了，看来市动物园要关门了。”陈母正在看早间新闻，连连唏嘘。
直到露露反复催促，她才回过神来：“噢，我差点忘了，昨晚就装好了。”
陈母拿出一只标有物华超市字样的塑料袋，递给陈露露。
那只袋子，昨晚装过酱油和醋，还有一棵小白菜，而现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件白色毛衣。
露露问：“妈，没有其他好看一点的袋子吗？”
“没了，谁看你袋子呀，速度快点，要迟到了。”陈母催促着露露，临别时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于是露露驮着背，拖着脚步前往学校。
对于陈露露来说，人生只有春冬两季，而这两季之间，则以开学作为一个分界线。
转一辆公交，再往前走1000米，就是学校了。
她已经隐约看见前方人群熙嚷，车水马龙。
她不认识车的牌子，但知道那些车很贵，且都是来自另一个方向——没错，这所学校的位置，刚好位于城乡交界附近。
左边，是矮平的落地房，以及脏乱差的街道；右边，则是一幢幢由水泥钢筋铸造的城市森林。
陈露露位于左边，而她的那些同学，都住在另一个彼岸。
半年前，陈父因交通事故身亡，这个家一下子陷入窘境。好在当地政府伸出援手，而这所学校刚好在进行“公益项目”，在众多镁光灯的焦聚下，他们也伸出了橄榄枝。
于是陈露露便免了3年的学费，转到了这里。
这时，只见三人并排着步入校门，她们都住在一个小区，平时又常常一起放学回家，所以关系比较亲密，同学们都叫她们“三人帮”。
那个带头的，戴太阳眼镜的女生，叫王路遥，性格泼辣，据说分手时狂扇前男友八个耳光。
陈露露等“三人帮”走远后，才缓缓走进教学楼，远远地看见三女一男从教师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堆文件。
这四人是班里名列前茅的学霸，常常互相分享学习心得，且是老师重点关照的对象，同学们就把他们唤作“学霸组”。
快走近教室时，便隐约听到教室里各种喧哗吵闹。
不用猜，那便是几个成绩倒数，家里开厂，人高马大的“混混帮”了。
以此类推，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小团体存在于这个班级中。有的真亲近，有的假疏远，露露没有太多心思去了解。
她只知道，自己哪一个都融不进去。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同桌的香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显然，这个喷嚏引起了同桌的反感，她厌恶地“啧”了一声，轻声说了句“什么东西”，下意识把桌子往外挪了挪。
同桌学习成绩中等，打扮时尚，家境富裕，一周换五双鞋子来上课。她很快跟几个相似的同学打成了联盟，每天在一起讨论爆款和时尚单品。
露露识趣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也把自己的桌子往外挪了点。
她习惯了自己的平平无奇，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特长，更没有一个富裕的家庭环境。
比如，有一次同桌破天荒问她知不知道某个护肤品，露露甚至都不敢说，自己只用清水洗脸。
再比如上个学期，露露课间起来上了个厕所，一个女生立马坐在露露的座位上跟她的同桌聊了15分钟，完全无视她回来后还站在旁边。
直到露露多次提醒后，那女生才不情愿地站起身，白了一眼，说：“我看你还是跟老师申请一个人坐吧。”
“无趣”和“无用”注定了被任何一个阵营抛弃，而被孤立只是一个开始。
“本周六郊区班级聚餐，大家不要忘了。下课。”
班主任话音刚落，教室便恢复了往常的喧闹。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周末露天聚餐的事，露露却陷入了忧愁。
所有的集体活动都必将有结伴的团体，而这简直是露露的末日。她该跟谁提议一起组团玩呢？
越是热闹的活动，便越显得她形单影只。
思来想去，她打算去找四个人。
“这几年我们这地震频发，我觉得这几道相关题可能是会考热点。”
即便是下课，“学霸组”依旧在热烈地讨论地理题目，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有一人正在慢慢靠近。
“什么事？”“学霸组”的胡诗琪率先看到了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对于打扰自己思考的人，他们的负面情绪从来都是溢于言表的，更何况是露露这样默默无闻的透明存在。
其余三人也向露露投来了防御性的眼神。
露露咽了咽口水，十指交叉垂于身前，两个大拇指绕着打转。
最终，她鼓起勇气笑着说：“周末可以加入你们吗？”
“不行。”胡诗琪的脸上流露出不快，一口回绝。
“不好意思啊，我们可能人满了，老师建议是4人一组。”边上的第二个女生尴尬地笑了笑，打圆场。
而胆小又成绩最好的陈依依则没有说话。
露露垂下眼睛，想尽快结束这段谈话，匆忙地说：“没事没事，没关系的。”
这时，这里唯一的男生陈杰，压低了声音对其余三人说：“要么带上她吧，老师也说要帮扶同学······”
于是，四人又转过头来，笑容满面地对露露说：“刚才我们再讨论了一下，多你一个不多，跟我们一起吧。”
露露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连道了四声“谢谢”，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不知道，早上班主任找“学霸组”就是谈这件事情的。
学校评选十佳，要德智体全面考核，班主任把“学霸组”都报了上去，并督促四人要多帮助同学，以利于综合评选。
她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将让她陷入另一场舆论风波。
“混混组”正在教室后面不知道干些什么坏事，时而发出尖叫，时而大笑。
随后，带头的高立朋便带着猥琐的笑容走向露露，他一边伸出手机一边说：“陈露露，照片上这个人是你吗？”
露露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上面是一个赤裸的女生正躺在床上脸色绯红。
她看到那个女生坦露着上身，隐私部位一览无余。
更可怕的是，那张脸竟然跟自己神似。
“啊！”露露捂着眼睛大叫。
这一叫倒是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高立朋立马顺势大笑起来：“陈露露跟人开房被偷拍喽，你们看这像不像她！”
青春年华，任何与性相关的话题都像一颗烈性炸弹，轰开所有人内心肮脏的欲念。
除了顾及形象的“学霸组”，班里的大多数人都拥向了高立朋，一睹春光。
露露百口莫辩，只是大声喊着：“那人不是我，你造谣！”
好奇、窥探、刺激，与性相关的情色欲望让人更加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众人传来一阵阵的唏嘘，随后不断起哄。
露露捂住耳朵，她的眼泪不断流出来，包含了以往岁月的所有委屈和孤独。
而在另一边，“学霸组”则开启了小组会议。
“我们还要带上她吗，会不会连累我们？”
“没办法，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等聚餐完就慢慢跟她疏远吧。”
上课了，人群作散。
陈露露哭累了，擦了擦眼泪，她希望这个课间小笑话能赶快过去，不要在大家的脑海里留下印象。
第二天，陈露露莫名收到了十余条好友信息，她将信将疑地通过了其中一个人。
对方是一个女生。
“没想到你长这副样子还那么骚啊，我最讨厌你这种荡妇了，不懂得洁身自好，现在好了吧，真是活该！”
露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你是哪位？为什么一上来就骂我？”
随后，一张图片发到了露露的电脑上。就是那张神似她的女生裸照。
陈露露气得全身颤抖，她足足花了2分钟才把这行话打完。
“这张图片是谁发给你的，上面不是我，请你不要再传播了！”
“哦？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我都说了不是我了！！”
陈露露气得全身发抖，她强压着愤怒把这个陌生人拉进了黑名单。然后点开了其他人的好友申请。
果不其然，找她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键盘侠，大义凛然地对她进行着人身攻击。
“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吗？为什么造谣我？”
她完全不会理解，有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对错，只要有一个合理宣泄的出口，就能让他们高潮。
就在她打算把最后一个好友申请删除时，一个申请备注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特别能理解你的行为，你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谢谢您没有骂我，但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请不要跟风了谢谢。”
“好，那就不是你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必太过在意他人。”
正当露露以为总算遇上一个通情达理，不盲目判断的人时，屏幕上又传来一行文字：
“我看你样子挺不错的，有兴趣见面约约吗？小姑娘发育得不错。”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露露大叫一声删掉此人，伏在桌上痛哭流涕。
这天上学，陈露露趁着下课的空档，跑去质问高立朋。
“是不是你造谣我？你告诉别人我的QQ号？”
“我哪里知道他们那么认真，男人嘛，总会聊些有的没的。”高立朋和王路遥正在操场散步，“而且，谁知道那个到底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愤怒的露露提高音量，却不知如何发泄，面部涨得绯红。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露露的脸上。
“吵什么？你敢对我男朋友凶？”王路遥甩了甩手，怒视着露露。
“别理她，我们走！”高立朋朝陈露露的脚边吐了一口痰，随即离开。
陈露露捂着脸，她生来就胆小，这一巴掌彻底把她打懵了。
午后，露露吃完饭回到座位上休息。疲惫的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正在这时，一粒莫名的固体顺着水杯灌进了露露的嘴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粒小药丸便滑进了她的肚子。
陈露露捂着喉咙不停咳嗽干呕，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她发现桌子上留有一张纸条：
“避孕药好吃吗？骚货！”
虽然字体歪歪扭扭，但是她看得出来，是王路遥的。
陈露露觉得一阵眩晕，跑到厕所打开水龙头，用手指扣嗓子催吐。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同学的注意。
直到口干舌燥，精疲力竭，露露也没能把那颗药丸吐出来。
她呆呆地望着镜子前的自己，欲哭无泪。
随后的几天里，一些若有若无的传言开始发酵，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当面的辱骂，而是暗地里四处流传无法被捕捉的谣言。
“看到了吗？那天她好像一副要吐的样子，你说会不会是······”
“听说她是干那行的，不戴套30块钱，戴套20块钱······”
各种肮脏不堪的猜测让她追不到源头，却时时能听见。
露露想举报到老师那里去，却担心事情持续恶化，最后无法在班级里立足。
她想起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知道自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有人说，富有的人更加贪婪，其实贫穷的人亦是，因为他们输不起了，不能再走错一步。
最后，她只好选择了忍。
对于露露而言，现在至少还有四个人没有抛弃她，在聚餐的前一天还提醒她别忘了带手机，方便通讯。
忽然间，她竟然对这场聚餐有些期待了。
露露借了母亲的小灵通，挑出她最漂亮的衣服，一大早就赶到学校，并朝“学霸组”热情地打了招呼。
四人尴尬地朝露露笑笑，坐如针毡。
班车很快就到了郊区，根据以往的路线，要穿过一条小路，才能抵达事先预定好的农家乐地点。
一路上，露露都试着融入“学霸组”，可奈何他们四人心猿意马，话题断断续续。
不知为何，这天色却比以往还要暗些，并透露出一丝血红。
远处丛山飞出一大群野鸟，发出嘶鸣。陈杰敏锐地看着四周，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怎么天暗得那么快？”
话音刚落，整个天地开始摇晃起来，众人左摇右摆，前翻后仰。
即便身处地震带，可这些学生还是第一次如今明显地感受到地震，并深刻体会到了它的威力。
随着尖叫、哭喊，互相推搡，原本的长队瞬间四散分解。
露露跟着“学霸组”跑向空旷处，紧随其后的还有“三人帮”和“混混组”。
混乱间，王路遥随手推了露露一把。
一个踉跄，露露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并顺着斜坡滑到了一个地坑里。
“三人帮”和“学霸组”惊恐地看着满脸血的露露，而王路遥已经躲在后面不敢说话。
显然，大家都以为她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救救我。”露露艰难地发出呼救，伸出一只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
“混混组”也跟上来了，高立朋推了陈依依一把：“看什么，自己都难保还救她？”
这时，周围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块石头砸在众人脚边，引起一阵尖叫。
于是，露露眼睁睁看着同学们跑开。
大量的树叶和杂物纷纷落在露露身上，她的头埋在土里，感到呼吸愈加困难。
她想起一年前，父亲的三轮车被撞翻，大量的货物压在他身上，最后窒息身亡。
她曾伏在课桌上痛哭流涕，质问父亲为何不坚持一下，哪怕再坚持一会，这个家就不会支离破碎，她与他也不会阴阳永隔。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咬着牙将指甲生生嵌在土里，一点一点往上爬······
震动似乎停止了，天空却开始下起了大雨。
同学们跑到一处空旷地，累得气喘吁吁。
这时，陈依依忽然蹲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恶人，只不过是依附于群体随波逐流，害怕被孤立。而这一次，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罪恶感。
“如果露露死了，那我就是凶手！”她颤颤巍巍地说。
大家陷入沉默，如果这个女生算凶手，那其他人恐怕也不是干净的。
“学霸组”的胡诗琪想了想，露露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几天细聊下来，性格也不差。
“回去找她吧，好像震停了。”“三人帮”中一个女生说。
而王路遥自觉理亏，从头到尾没说话。
“你们呢？”陈杰看了看“混混组”。
“谁怕谁，你们去我们也去。”高立朋憋红了脸。
于是，大家沿着原路开始返回，而雨势正在不断变大。
“这里没有人？”高立朋站在最前面，往下探了探，发现空无一人。
“她会不会被埋在土里了？”陈依依脸色苍白。
“不，不可能，哪有那么快。”陈杰支支吾吾地反驳道，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就在这时，又地动天摇起来，脚下的土地突然往下一陷。
在一阵尖叫声中，大家全部滑入了地坑里，东倒西歪，头破血流。
“别慌！赶快往上爬！”陈杰连忙支招。
“不行，泥土太湿了。”女生们带着哭腔道。
“对了，快用手机！”
“该死！没有信号。”
天空开始电闪雷鸣，一道闪电从空中直落到地下，留下一道惨白的余晖。
在那道光亮中，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是露露。”
陈露露扶着树，站在地面上，望着地坑里的人。
“露露！快来救我们呀！”陈杰招手大呼。
“刚才你们为什么不救我？”
这一句话彻底把所有人噎住了。
“喂，我们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嘛！”高立朋急忙说，然后又缓和了语气，“露露我跟你道歉，那个照片我知道不是你，就是闹着玩的。”
“不行了，雨太大了，老师他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女生们开始连连咳嗽，抱作一团。
露露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刚转进新班级时，整日郁郁寡欢，常常趴在桌上抹眼泪，而这些同学却带着嘲讽的眼光看着自己，小声议论。
“哭什么啊，戏这么多，矫情！”
“对啊，在家里还没哭够吗，博同情，恶心！”
“我听说她平时就挺懒的，又爱花钱，她爸爸才每天加班开车。”
这些声音，不够大到让所有人都听到，也不会小到让她无法辨认，而是恰好以一种能让她听见的分贝，犹如利刃一般，刺入脑中。
“王路遥。”陈露露冷冷地说。
“干嘛！”王路遥被雨水和血水浸了一脸，站了出来。
“你打自己一个巴掌，并跟我道歉。”
“你！”王路遥生性傲慢，哪里经得起这样屈辱。
“那就等死吧，你问问其他人。”
王路遥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做出一个好的表态，让大家少吃点苦，日后在班级里一定会受到孤立。
想到这里，她只好咬着牙，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
“还不够响。”露露的声音依然冰冷。
王路遥怨恨地看了一眼陈露露，接着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杯子里放避孕药，我也不该打你······还有，你照片那个事，其实是我八卦，跟别人瞎说的。”
“王路遥，都是同学，你这样做何必呢！”陈杰率先发话。
“没错，出去之后我们帮你一定好好教训她。”胡诗琪也跟着帮腔。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陈露露始终没有说话。
最后，她握紧了拳头，转身跑远。
“她走了！她走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几个女生嚎啕大哭起来。
露露气喘吁吁地跑到高处，一路上电闪雷鸣，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爬上了一块石头，把小灵通掏出，手机恢复了信号。
而在另一边，消防队已经跟老师汇合，开始进入搜寻学生的阶段。
这时，班主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很快，被困在坑里的同学们被成功老师和消防人员成功救出，并坐上了山地车离开。
“警官，为什么不走原路线？会快很多啊。”胡诗琪问。
“那条路20分钟前遭遇山体滑坡，全部封死了。幸好当时你们及时离开了。”
大家背后一凉。
如果当时陈露露没有给老师打电话救人，那么恐怕在几分钟后，他们都会遭遇不测。
一路上，露露一直在打喷嚏，好像着凉了。
“我的衣服你不嫌弃的话，先穿一下吧。”胡诗琪从背包中拿出一件衣服，笑着递给露露。
“我的杯子里有热水。”“三人帮”里的女生也拿出保温杯和感冒药。
“衣服和药，我们包里都有。”为了证明诚意，高立朋拉开背包，一股脑倒出来。
而在大家被救出之后，高立朋也第一时间跟王路遥划清了界限。
他非常认真地说：“现在你要明白局势，你要被孤立了。”
······
而在第二天，有消息传出，在之前他们郊游的附近，发现了一只饿疯了的老虎。
正是前不久，从动物园逃出的那只。
露露想，如果当时抛下大家独自离开，就算没有遇到山体滑坡，也可能会死于饿虎之口吧。
风波很快过去了，王路遥及时跟朋友澄清了关于露露的谣言，而露露也很快融入到了集体。
日升日落，现在的每一天，露露都过得极其开心。每天走进教室，都能看见同学脸上友善的笑容，同桌还主动送了她一瓶护肤品。
她也变得越来越爱聊，越来越开朗，跟每一个同学都相处得很好。
他们一起吃饭，聊天，然后一起孤立王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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