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坐在夕阳中
倚住墙,这巨大的身影
然后,让背驮下来
一个年迈的泥瓦匠
把力气砌进了墙里
墙,是软的
倚久了会陷进去
一个年迈的泥瓦匠
把春天也砌进了墙里
如果这一天是一堵墙
谁都无法丈量
那些堆砌的时光
日子不垒就荒着
像瓦刀,用着时很光亮
停下来就生满了锈
一个年迈的泥瓦匠
习惯在一堵墙中找到自己
或者在身体里找到一堵墙
而后敬畏墙,再憎恨墙
离开墙,又回到一堵墙
习惯抚摸,却听不到墙
粗糙的手掌曾夺走语言
如今,这孤单的抚摸
已失去质感和重量
习惯既没有过水
也没有过石头
一个年迈的泥瓦匠
习惯完成一堵墙就抹上白灰
一切终将消失
就像砖从没被砌过
就像砂和土从没被混合过
就像墙从没在他体内升高过
就像他从没在墙中存在过
一个年迈的泥瓦匠
挥动瓦刀
只需轻轻涂抹
那些坚硬或柔软的光芒
就遮盖住了一个人
枯黄的一生
(女月亮拍于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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