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传》卷二品评

作者：欧阳婧（23）

眉山清新的空气还未消散，我们的步履已至卷二，和苏东坡一道开始了新的旅程。如果说卷一让我们了解了苏东坡的天才萌芽与发展的背景，大概触碰到了他之所以能为万人所敬仰的原因，但我们对成年后的，也就是在今天展示在我们面前的苏东坡仍如雾里看花一无所知。卷二便吹开了这层薄雾，远远地，苏东坡大笑着向我们走来。

  此时的苏东坡已不复稚嫩，但他全身奔涌着的热血注定了他学不会弟弟子由的安静持重。如果说子由是一方深潭，冷静安详，那么苏东坡便是一团烈火，生来便有活泼的焰苗与富足的底蕴，使他永不疲倦地跃动。他在觥筹交错中挥笔写就优美的诗篇；他为干涸开裂的土地大声向上苍呼号；他为了在新法下如坠阿鼻的百姓眼含热泪……这火焰富于力量，因而能如太阳般普照大地，然而他有着太阳的光辉而无太阳的距离，他活动在人间，注定了是要以他那过高的热情和不加掩饰的燃烧灼伤一些人。这，便是我读完卷二后对壮年的苏东坡一个大致的印象。

  王国维曾说：“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这个观点我一直持存疑的态度。在我看来，书本累积出来的才情或许清新动人，于小处着眼也能不失新意，但终究有小家碧玉之嫌；唯有用脚丈量出的土地、用跌宕熬出的年岁再加上横溢的才华才能成就真正的绝色倾城。王国维所举“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自不必说，“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一言已尽。便是李后主，哪怕从前只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在经历了亡国灭家之痛后，也难说是阅世不深。此时的苏东坡亦然，他虽然已从政为官，或许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小挫折，但毕竟还是顺风顺水，因而此时他的作品虽然精彩，总还带着“看山不是山”的痕迹。他的火焰注定要为周遭的冷眼与嫉恨所减损，因此在卷二的末尾，他带着满身的伤痕落寞地走向黄州，使人扼腕之时，又不禁隐隐生出几分期盼来。

《苏东坡传》卷二品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