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先引用两段鲁米的诗(非本书中):
“我不属于任何宗教
我的信仰是爱
每个人的心
都是我的清真寺”
“经由爱,所有苦楚都会变得甜蜜
经由爱,所有青铜都会变成黄金
经由爱,所有伤痛都会变成良药
经由爱,死去的一切都会复活
经由爱,国王将会变为奴隶”
(“鲁米年轻时见过的伟大神秘主义教派圣哲、药剂师与香料调配师——法里德丁.阿塔尔,如此形容鲁米:‘这孩子会在爱的心中开启一扇门,在所有神秘主义教派的爱主之人心中投入一团烈焰。’ ”)
夏慕士之于鲁米,用鲁米自己的话说,“我从人类身上看到了从前认为只有在真主身上才有的东西。”
简直难以想象,如果鲁米的生命中不曾与大不里士的夏慕士相遇,他还会不会从著名学者/精神领袖变成神秘主义诗人(“——冥想生活的夜莺”),他(他们)会成为怎样的人。夏慕士和鲁米互为彼此的精神导师和学生,互为彼此的明镜,互为彼此的挚爱,心灵相通,也互相追随,仿佛超越了友谊或恋情(他们不仅是朋友或爱人),大概只能斗胆用精神伴侣来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下摘抄书中的法则,虽然是来自古老的苏菲教派,不过寓意深远优美,人同此心,私以为关于爱的法则是不拘泥于宗教范围,也不局限于教义或派别的:
第一条法则:我们看真主,就是看我们自己的倒影。如果真主带给心灵的,大部分是恐惧与责难,那就表示我们心里充满了太多的恐惧与责难。如果我们看到真主充满了爱与同情,那么我们的心里亦复如是。
第二条法则:通往真理的路必须用心,而非用脑。不要让你的脑引领你的脚步!让你的心做你最主要的向导吧!正面迎击你心灵的自我,挑战它、最后战胜它!了解你的自我,才能让你了解真主。
(关于律法的)第三条法则:每一位读者根据其理解的深度,对于神圣的《古兰经》都各自有不同程度的理解。理解的深度可以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是表象的意义,也是大多数人可以接受,也感到满意的层次;第二层称之为“巴达姆”,也就是内在的意义;第三层是内在的内在意义;第四层则深到无法形诸文字,因此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第四条法则:你可以透过宇宙万物和每一个人来了解真主,因为真主并不局限在清真寺、犹太会堂或是教堂。但是如果你非得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不可,只有到一个地方去找:他就在真正爱主之人的心里。没有人在见了他之后还活着,一如没有人在见了他之后死去一样;凡是找到他的人,都永远与他同在。
(关于满足理性和知识的需求的)第五条法则:理智和爱是用不同材料做成的,理智让人绑在结上,不危及任何事情;爱可以化解所有的结,却危及所有的事情。理智始终都是小心翼翼地警告你:“小心太多的狂喜。” 但是爱就会告诉你:“噢,没关系!就跳下去吧!” 理智不会随便失效,但是爱却可以很轻易地失控、崩解;不过,宝藏也都藏在废墟之中。一颗破碎的心里总是藏着宝藏。
(关于语言的)第六条法则:世界上大部分的问题都来自语言的谬误或是简单的误解。语言不能只照字面意思诠释。一旦你踏进了爱的领域,我们所知道的语言就已经落伍了。无法行诸文字的事情,只能通过沉默来掌握。
第七条法则:寂寞与孤独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你感到寂寞时,很容易欺骗自己,误信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孤独对我们则比较好,因为这代表你一个人独处却不感到寂寞。不过终究还是找到一个人可以做你的镜子最好。要记住:唯有在另外一个人的心里,你才能真的看见自己以及与真主同在。
第八条法则:不管生命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这些事情看起来多么麻烦,千万不要走近绝望的疆界;即使所有的门窗紧闭,真主也会只替你一个人另辟蹊径。要心存感激!一切顺遂时,心存感谢很容易;但是苏菲教徒不只要为他获得的事物心存感激,也要为他得不到的事物心存感激。
第九条法则:耐性不只是被动的忍耐,而是要有足够的远见相信这个过程的最终结果。耐性代表什么呢?代表看到花刺就想到玫瑰,看到黑夜就想到曙光;而没有耐性就代表着太短视而无法看到最后的结果。爱真主的人绝对不能没有耐性,因为他们知道:从弦月变成满月也需要时间。
第十条法则:东西南北,都没有差别。不管你的目的地是哪儿,都务必让每一段旅程成为内在的心灵之旅;如果是一趟内在的旅程,你就可以走遍全世界,甚至世界之外的地方。
第十一条法则:接生婆都知道:没有痛苦,婴儿的路就不会开启,母亲就无法生产;同样的,新的自我若要重生,一定会经历困难。
第十二条法则:对爱的追寻改变了我们。追寻爱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不会在路途中成熟。从你开始追寻爱的那一刻起,你的内在与外在都会开始改变。
第十三条法则: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假的大师和虚妄的老师,数目比宇宙中肉眼可见的星星还要多!不要把权利欲望强烈又以自我中心的人误认为是真正的导师。真正的精神导师不会刻意让你注意到他或她,也不会期望你无条件的服从或是全然的景仰尊崇,而是协助你学会领悟并欣赏你内在的自我。真正的导师就像玻璃一样透明,让真主的光芒透过他们照进来。
第十四条法则:别试图去抗拒发生在你身上的改变,就让人生从你身上走过;别担心你的生活会变得天翻地覆。你怎么知道你习惯的那个方向一定比即将到来的改变要好呢?
第十五条法则:真主忙着完成塑造你这件作品,包括内在与外在。他完全专注地塑造你。每一个人都是一件未完成的作品,迟缓而无情地臻至完美。我们都是未完成的艺术品,等着被人完成,也努力地完成自我。真主个别地塑造我们每一个人,因为创造人是一门艺术,需要特别的技能与风格;对整幅画来说,每一个点都同样重要。
第十六条法则:要爱完美的真主很容易,因为他是如此无瑕,永远不会犯错;但是要爱那些不完美又充满缺陷的人类却困难多了。要记得,我们只能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去爱,没有爱就没有智慧。除非我们学会了爱真主的造物,否则就永远都不会真的爱真主,或是真的认识真主。
第十七条法则:真正的肮脏是内在的肮脏,其他的都可以轻易地洗掉。只有一种尘垢不能用清水洗涤,就是污染精神的仇恨和偏执的污渍。你可以靠斋戒禁食净化身体,但是只有爱才能净化你的心。
第十八条法则:一个人——你——就是一个完整的宇宙;你眼中所见的每一件事,包括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情甚或你鄙视憎恶的人,都以各种不同的程度存在你的心中。因此,你也不要在自己以外的地方寻找恶魔;魔鬼并不是外在的异常攻击力量,而是内在的寻常声音。如果你完全了解自己,诚实而艰困地面对你的黑暗面与光明面,就可以获得意识的最高形式。一个人完全了解自己之后,就能真正的认识真主。
第十九条法则:如果你想要改变其他人对待你的方式,就应该先改变你对待自己的方式。除非你学会了真诚完全地爱你自己,否则别人就无法爱你。可是一旦你达到这个阶段,就要感谢旁人丢在你身上的每一根刺,因为那是你即将受到玫瑰洗礼的征兆。
第二十条法则:别担心路会带你到哪里去,只要专心踏出第一步;那才是你的责任。一旦你踏出这一步,就让一切顺势而行,其他的自然尾随而至。不要随波逐流,要让自己变成水流。
第二十一条法则:我们都是依照真主的形象塑造出来的,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与别人不同。没有任何两个人是一样的,也没有任何两颗心跳动着同样的节奏。如果真主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一模一样,当初造物时就不会这样做了。因此,不尊重个别差异,而将自己的思想强加诸其他人身上,就等同是不尊重真主的神圣计划。
第二十二条法则:一个真正爱真主的信徒走进酒馆,酒馆就变成他的祷告室;但是一个酒鬼走进同样的房间,那里就变成了他的酒馆。不管我们做什么事,真正形成差别的是我们的心,而非外表。苏菲信徒不以外表或地位评断他人;苏菲信徒看人的时候,都是闭上双眼,反倒睁开第三只眼——可以洞察内在领域的心眼。
第二十三条法则:生命是暂时的借贷,而这个世界也无非是真实的概略模拟。只有孩童才会误将玩具视为真实;然而人类对这个玩具,若非太过入迷,不然就是毫不尊重地丢弃在一旁。在这个生命中,要远离各种极端,因为它们会破坏你内在的平衡。
第二十四条法则:人类在真主的造物中占有独特的地位。“我将自己的灵魂吐进他的体内,” 真主说。我们每一个人,毫无例外的,都是真主在人世间的代表。但是扪心自问,你何尝做到代表该做的事?就算曾经做过,又有多频繁做到呢?要记得,发掘我们内在的圣灵,并且遵其而行,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
第二十五条法则:地狱就在此时此地。天国亦如是。不要再担心地狱或梦想天国,因为此时此刻,二者都存在我们心里。每一次,我们坠入爱河,就会晋升天国;每一次,我们对某人起了嗔念嫉妒之心,甚至与之争战,就会直接跌入地狱之火。
第二十六条法则:宇宙是一个整体。宇宙间的每一个人和万物都通过无形的故事网彼此联系;不管我们是否知道,其实我们都在无声地交谈。不要伤害他人。要有悲悯心。不要在别人背后说长道短——就连看似无伤大雅的话也不要说!从我们口中说出来的话并不会消失,而是永远地储存在无垠的空间,等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回过头来找我们。一个人的痛苦会让我们一起受苦,一个人的喜悦会让我们一起微笑。
第二十七条法则: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座雪山,会反射你的声音。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是好话或坏话,终究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上。因此,若是有人对你有恶意,你说他的坏话只会让事情恶化,会让你困在负面能量的恶性循环之中;反之,你应该连续四十个日夜,嘴里讲的,心里想的,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好,等到四十天结束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因为你在内心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二十八条法则:过去是一种诠释,未来是一种幻象。这个世界并非以一条直线穿过时空,从过去走到未来,反而是时间在我们之间穿梭,以无尽的回旋穿透我们。
第二十九条法则:命运并非表示你的一生已经预先安排妥当,丝毫无法更动;因此将一切交由命运安排,而不积极地参与宇宙的乐章,是一种纯粹无知的表征。
第三十条法则:真正的苏菲信徒即使受到各方不公不义的指控、攻讦与谴责,仍然会耐心地忍受,对批评他的人也绝对不会口出恶言。苏菲信徒绝对不会将责难转移到他人身上。如果打一开始就没有“自我”,又何来的对手或敌人甚至“他人”呢?
第三十一条法则:如果你要强化你的信仰,你的心就必须更柔软。要让你的信仰坚若磐石,就要让你的心柔若羽毛。经由疾病、意外、损失或惧怕,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遭遇一些事情,让我们学会不再那么自私,不再轻易批判他人,而是变得更悲天悯人,更宽大为怀。然而,我们有些人学到了教训,学会变得温和,而其他人最后却反而变得比以前更严厉。接近真理的唯一途径,就是放开你的心,让它包容所有的人,却仍有余裕来容纳爱。
第三十二条法则:在你与真主之间不该有任何阻碍。阿訇、教士、祭司或是其他任何道德或精神领袖的监护人都不可以;任何精神大师,乃至于你的信仰也不可以。你要相信你的价值与规范,但是不要用它们对其他人作威作福。如果你一直伤害别人的心,那么不管你完成了再多的宗教职责,也都没有用。
第三十三条法则:尽管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努力想要功成名就,想要变成重要的人,但是死后却什么都带不走,所以你的目标必须放在终极的虚无,那才是最高的境界。让这一生的生命过得像数字“零”一样的轻盈空无。我们人类跟茶壶没什么两样,让我们保持正直的,并不是壶外的装饰,而是壶内的空无一物。如此让我们继续向前的动力,并不是我们想要达成的目标,而是意识到什么都空无一物的觉醒。
第三十四条法则:顺服不代表软弱或被动,也不是宿命或投降;其实正好相反。真正的力量就存在于顺服之中——一种来自内在的力量;顺服于生命神圣本质的人,即使外在广阔世界一再发生骚动不安,也可以生活在不受干扰的镇定与平和之中。
第三十五条法则:在这个世上,驱动我们向前的力量不是相似或规律,而是直率的对立。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存有游走间所有对立的力量。因此信真主的人必须面对他们心中那个不信真主的人,而不信真主的人也应该认识自己心中那个信仰虔诚却沉默无言的人。在我们达到完人的阶段之前,信仰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同时也需要看似对立的力量,也就是怀疑。
第三十六条法则:这个世界是建立在互惠的原则之上,没有任何一点善意或是任何一丝恶意会没有回报。别担心别人的阴谋、欺骗与诡计;如果有人设下陷阱,要谨记,那陷阱也是真主设下的。他才是幕后更大的策划人。任何事情,就连小到树叶的抖动,都在真主的预料之中。要如此单纯而全然地相信这一点。不论真主做什么,都会做得漂漂亮亮。
第三十七条法则:真主是巨细靡遗的时钟工匠。他的指令是如此的精准,所以世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它该发生的时间发生,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对每一个人来说,这个时钟也是同样的精确,绝无例外。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时间去爱,也有一个时间去死。
第三十八条法则:随时自问:“我准备好要改变我现在过的生活了吗?准备好从内在开始改变了吗?” 这永远都不嫌迟。
第三十九条法则:尽管部分改变,但是整体始终维持不变;因为这个世界上每少了一名窃贼,就会新生一名窃贼;同样的,每一位君子过世,都会有一位新人取而代之。如此一来,不但没有任何事物维持不变,却也没有任何事物真的有任何改变。
第四十条法则:没有爱的生命都不能算数。不要问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爱,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是神圣的还是世俗的,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分裂只会制造更多的分裂。爱没有标签,没有定义。爱就是爱,就是这么纯粹简单。
鲁米:
1.爱会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包括那些逃避爱的人。
2.爱是生命的泉源。
3.选择爱,爱!少了爱的甜美生命,活着便成重担——诚如你之所见。
阿济兹的信:
即使是只有一点点的爱,也不应该浪费,因为诚如鲁米所说的,爱是生命的泉源。过去,我学会了一件事情,对我个人来说大有助益,就是不再去干涉我身边的人,这样也就不再因为自己无力改变他们而深感沮丧、挫折。既然不要主动干涉或是被动忍耐,那么我可不可以建议你顺其自然呢?
有些人误以为“顺其自然”就是“软弱”,其实正好相反。顺其自然是一种接受宇宙万物的和平形式,包括那些我们现在一时无法改变或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愿你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爱。
其他摘录:
1.蚕丝跟爱很像,都纤弱娇贵得让人苦恼,却又坚韧强劲得令人讶异。我跟夏慕士说到蚕在破茧而出时,会破坏它们吐出来的蚕丝,因此农民必须在蚕与丝之间做抉择。通常他们会在蚕依然裹在茧里时就杀死它们,这样才能抽出完整的蚕丝。要做一条丝巾,必须牺牲好几百只蚕的性命。(巴巴.札曼)
在他离去之前,他说他在这个故事中的角色就像那些蚕一样;他跟鲁米要躲进神恩圣爱的茧里,必须等到时机成熟,珍贵的蚕丝织成布绸之后,才会出来。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取丝,蚕终究必须一死。
(我小时候曾养过一次桑蚕,以前其实很喜欢真丝的质地,会偏爱丝质的领巾、披肩、衣服,但是自从看过一部电影之后,就不再购买真丝物品自用或赠送他人了,唯好好使用已有的。读到上面段落时也心有戚戚焉。)
2.夏慕士说,学者靠笔的注记为声,而苏菲信徒则以足迹去爱与生活。
3.每一段真爱与友谊,都是一个转型改变的故事。如果我们在爱过之前与爱过之后都还是同一个人,那就表示我们爱得不够。
4.只要有爱,就一定会有心痛。
最后,仍然附上一首鲁米的诗(非本书中):
“如果你所爱的人
拥有火一般的生活
那就和他一起燃烧
在充满痛苦的黑夜
做一支蜡烛
燃到天明
停止这无用的
分歧和争论
展现你的甜美一致
即使你感觉
被撕成碎片
也要为自己缝一件新衣
只要你一路向前
你的身心肯定会
重获喜悦
向琵琶、手鼓
和喇叭学习
学习音乐家的和谐一致
即使二十个人中
有一人弹错音符
其他人也会跟着走调
不要说,当别人都在战斗
我一个人爱好和平
又有何用
你并非孤单一人
你抵得上成百上千
只要点亮你的明灯
因为一团生的火焰
好过
一千个死的灵魂”
如本书中鲁米所言,爱是生命的泉源,祝你和我都能在生活中发现爱,成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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