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从未想过再见自己的初恋叶紫时,远远面对他的是一具从湖底打捞上来浮肿,已经溃烂,发出恶臭的尸体。警察们迅速地封锁了现场,他站在人群里,整个人麻痹地杵着,一时间他感觉自己也面临了死亡的冰冷。
他回到家后,迟疑晚到的悲伤感知让他瞬间无所顾忌地大哭起来,哭够了,哭累了以后,他在贪恋睡眠之前,连半丝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便拖着一副仿佛软糯无骨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浑然不觉进入了梦乡。
他一觉醒来,还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只是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稍微调整了一点儿回来,他起床,拖沓一双黑白相间的拖鞋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保持一个发生重大变故,却依然正常的形象。
他的脸像一张丧气的照片,毫无气色地逗留在一面明晃晃的大镜子里面,为此不适宜上班丢人现眼的他不得已向公司请了假,连明天要去香港出差的计划也自作主张取消了。
总经理那边的回应,很谨慎,只同意他今天请假不去公司,而明天要去香港出差的计划人选舍他其谁,始终不肯松口,哪怕江绍诚心向总经理介绍另一位业务成绩突出的人选,郭果也不行。
总经理直言不讳:“等你去香港出差,谈判成功以后回来,你就算要带薪休长假,我都同意,即便是和董事长去吵架争取,都可以。”
香港出差计划和总经理连商量缓和的余地也没有,江绍休息了精神紧绷的一天,这一天时间,他主要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废寝忘食,在一叠平整的A4纸上密密麻麻手动写满了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和叶紫之间,他能回忆到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下意识里,他并没有责怪叶紫的私生活混乱,他知道叶紫一切的苦难来源于她的一位优秀的家庭教师。不过,他一味地相信无论怎样的叶紫在他的眼眸中永远是那个理应受到追捧的和大家喜欢的女神。
高中毕业,高考结束,毕业再见,本来两个人应该再无交集,桥归桥,路归路,遗憾地只留下江绍一个人想起那时明艳动人的女神叶紫。
但是,令江绍想不到的是,高考结束,叶紫搭了顺风车,正好是江绍叫的车,两个人坐进车里尴尬一笑,叶紫第一次和他开口说话,尽管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江绍还是受不住女神气场强大的影响,每一个简单的回答都要在脑海里过一遍逻辑的合理性。
叶紫:“你成绩平时一直挺不错的,这次也能去自己想去的学校吧?”
江绍:“也许吧,你呢?”
叶紫的眼底铺满一层江绍看懂一点点的阴霾,难过,无奈。
叶紫:“我考得很不好,我上不了大学。”
还有感受命运审判的沉重压抑,江绍想得明白。
江绍和叶紫在各自到家之前,互留了电话。
叶紫侧坐,脸向他,举着一本粉红色封面的笔记本,递着笔,有礼貌地把笔尖朝自己说:“老同学一场,早晚都会联系的,所以还是互留个电话,方便将来联系吧?当然你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江绍连忙激动地接过女神手里的笔记本和笔,字迹干净,整洁地第一行写下名字,第二行写下自己永远不会去更改的手机号码。
叶紫落榜,而他如愿以偿去了自己想去的理工大学。
叶紫混迹夜总会,他从昔日老同学那里听到了消息。
叶紫出现在小诊所,他翘了一天课偷偷跟踪她。
江绍总是忍不住要默默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唯恐她过得不好。事实上,她是过得很憔悴地不好。
叶紫的第一通电话也是打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像是绝望,奄奄一息的诀别,她气息羸弱地说:“老同学,没想到,我以为我留下你的电话,就能内心得到平静,毕竟我一直喜欢的人他不嫌弃我,还愿意给我号码,因为我太脏了,不配喜欢你。”最后一句话她难以启齿,停顿了很久才说出来。
江绍第二天出差香港没有去,他在深夜鲜血淋漓地出现在警察局,他来自首。
聂丙是来审问他的警察,在这座城市几乎是一个传奇,他和他的妻子苏醒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学家,他俩双剑合璧,侦查破了不少案件。
聂丙饶有趣味地说:“你和死者关系匪浅。”
江绍一脸轻松,摇摇头,“我和她关系很浅,充其量,高中同班同学三年,我暗恋她。”
聂丙心领神会,借用他妻子的套路继续说:“死者是自杀的,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江绍痛苦地说:“那些事对她的名誉有损,我不想再提及,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请和你的妻子前往我现在的居所,我房间里左边的床头柜中,有一本粉红色封面的笔记本,上面有叶紫写的日记,你们会和我一样重新认识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是怎样诱骗,干尽千夫所指之事。”
聂丙和苏醒在江绍的房间,照他的指示,轻而易举找到了那本粉红色封面的笔记本,苏醒先翻开来看。
看到第二篇的时候,她已经呼吸停滞般看不下去了。
一个满负盛名的家庭教师,对自己的女学生欲行不轨,女学生哭喊,推搡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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