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个屠夫,又是个放牛人。人们都管他叫杀猪师傅。
他个子瘦高,总身着一件藏蓝色中山装,下身是黑色休闲裤,脚上是一双解放鞋,头带一顶黑色鸭舌帽,两鬓已微霜,岁月已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平时总爱背着手走着。
他已经六十多了,他一生都没有娶妻,他的父母也早早的就过世了,他只有一个妹妹,也已出嫁,他只有一间老旧的房子,一间牛棚,以及一头老黄牛,老黄牛跟了着他已将近十年了。他的屋后靠的是一座山,离左邻右舍相隔都较远。
他总是一个人,在早上或晚间,他总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抽些烟,牛就在他的面前啃着草。他口吐着烟圈,好像在沉思,又时不时的说几声,好像是说给牛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在将近过年时,他是一个屠夫,为每家每户杀着年猪,也在每家吃着杀猪饭。
又因为他有一头牛的缘故,在农忙之季,人们总会请他帮忙犁田,他靠着手艺,也靠着一头牛,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来源。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原创)春秋之季,在山野,在田间,总会看见他驾着一头牛在田间驰骋,偶遇暖阳,偶遇风雨,他总在田间来回的穿梭。在那山间总是回荡着:“jiaqi”“li”“zuo”“yu”等等,那声音总是那么得浑厚有力。
农忙季节一过,便是他和牛歇下的时光,这时他总会牵着牛漫步在田野,山间小径,他总会找一处鲜草地停下,这时牛在那儿咀嚼着鲜草,他在一旁静默的坐着,他看着牛,看着宽广的田地,他眼神是那么都有力。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原创)我不知他在田间驰骋了多少年,我只知道这是他的第二头牛。我知道他在渐渐地变老,牛也在渐渐地变老。
他后来病了,身子也一天天的消瘦,背也渐渐的拱起,他步履也越发艰难,他开始拄着手杖走了,走一段便在一处停下,歇着,费力的咳着,费力的吐着痰,有时他的整个身子都跟着在颤动。他时不时的喘着粗气。嘴嘴里发出;“哎呦”,“哎呦”,好像在对生命发出呐喊。
他的妹妹与妹夫也轮流过来照顾过他几次,大多数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他在坐在家里咳,走在路上咳,蹲在地上咳,大家都只在叹息,感叹他的苦,感叹生命都脆弱,但没有人赶靠近他。
他再已无力去放牛了,再也无力去杀猪了,他的牛也被卖了,卖了钱医着他的病,人们可怜着牛的命运,又可怜着他的命运。
至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请他帮忙犁田了,再也没有人请他帮忙杀猪,吃杀猪饭了。
到后来,他走都走不动了,他只能卧在床上,床边只有一个痰盂再那放摆着,他咳着,咳着,感觉都要把全身力气给用完了,他痛苦的呻吟着,晚间到来时,他眼微张,呆呆的看着那盏昏光的灯,渐渐的,渐渐的,那盏灯再他眼里消失,他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光。
他走的那天,他的亲戚与他的邻居帮他收拾着后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好像为这一天的到来准备了好久。他上路那天,天空下着雨,好像在为他哭泣,但没有人在为他哭泣。我想如果他的那头牛在的话,一定会为他流泪。
至那以后,田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牛的身影,山间再也回荡不出他浑厚有力的声音。临近过年,在也看不见那个利落的杀猪身影。席间再也没有传来他的谈笑声。
估计只有他的亲人,或跟他年龄先近都人知他的名字,年轻的一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问起过,他只带着那个杀猪师傅的称号沉入故土,消失在人世间。
随着时间了流逝,人们已渐渐的把他遗忘,他的牛棚已被拆,他老旧的房子已爬上了爬山虎,他的屋子周围也长出了草。好像一切都回归了自然。
来年,田野间又驰骋着新的身影,山间又回荡着新的声音,临近过年时,又出现了新的杀猪师傅的身影,一切好像没有改变,一切好像又恢复不到重前。
我只看着这一切,用笔记录着这一切,其余的,我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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