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我的小表妹撅着小嘴,横着小眼睛盯着房间的一角,漠然不语,好似还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无数小情绪以防泪珠儿就这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而她的妈妈在旁侧里里外外收收捡捡,忙碌不堪。
原来,小表妹需要暂时同爸爸去另一个常住的小城参加自己的幼儿园毕业典礼,今后她们家就要搬来与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但这次回去的仅是小表妹和她爸爸,而妈妈和弟弟就在新家等待。来去不过一周时间,但小表妹对妈妈就是万分不舍,不想去参加典礼,却又怕遭到妈妈的斥责,就自己个儿在一旁生着闷气,憋着眼泪。
我送小表妹下楼,将行李布置妥当后,小孩子好像山洪爆发一般,抱着我哇哇放声起来,我有些猝不及防,慌乱中只好拍拍她的背脊,轻声安慰着。
小表妹哭了一会儿,听到爸爸叫她上车,便就着我的衣服擦了擦眼泪,万分不情愿地坐好,红着眼睛跟我挥手说再见。
我已记不清自己幼时离开父母,是否每一次都会这般“惊天动地”地嚎哭一阵,但是却清楚地知道,越长大越会伪装,将许多的离愁别绪深埋心底,所以,每一次的离别无论内里多少情绪翻涌,表面也不过轻描淡写地挥挥手,说句“再见”。
扎西拉姆多多有句诗写到:“离别的时候,人淡如菊;思念的时候,心涩如茶。”
离别,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而我们却习惯地将它简单待之。
古诗里的离别多是怅惘的,像那杨柳岸的晓风残月,那孤对的楚山,那日暮中掩上的柴扉。古人的告别也多是郑重的,或长亭复短亭地相送,或击节而歌,或折柳对饮……
或许是通讯的发展,或许是交通的便利,又或许是现代人的忙碌背影随处可见,现在的我们对于“告别”很多时候却是草草为之。
我想起自己在念大学的期间,无数次在两个城市之间辗转。每次临到开学,我爸都会驾着车在接近零点的时间准时将我送到火车站。接近零点,路上行人稀少,路灯一排排地闪耀着光辉,四周都很静,车里放着民谣或者咿咿呀呀的电台,无论是什么,在那时候都让人觉得温暖动听还有不舍。
每次到站,我都会自行到后背箱取了行李,同爸爸说句“再见”,然后就匆匆进站上车,在呼啸的火车上咀嚼着心中的不舍,却是从没认真同爸爸告别一次,给他一个大熊抱。
不舍是刻骨铭心,但告别却草草寥寥。
我们每次说“再见”,都寄予了再见的期许,但再见何期?再见,又或许是再也,不见。
在外地念书的我,错过了再见爷爷的最后一面,甚至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回忆,也不记起最后同爷爷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也许是“我先走了”,又或许是“爷爷,再见”。爷爷走得突然,未等得及我们的“再见之约”,而这也是我内心一直的隐痛。
明日的未知性让一切好的坏的都成为可能,我们无法预知未来,只能过好眼下。
好好与眼前人相处,好好与眼前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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