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29 11:32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今天大概六点钟,窗外的大院里传来了凄厉的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痛苦,我被这哭喊声惊醒后也没心思睡觉了。当即拉起塞进竹席里的蚊帐,我大力一扯窗帘布,透过青色的玻璃看院子里头。却没见到有人在那里,只听到那人仍旧在哭天抢地,凄凉不已。
平时经常听到隔壁这大院里的人怨毒的咒骂声,下意识就觉得是这家人的女儿在哭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的好奇心更被勾起,心里猜测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腿受伤了?还是大打出手出血了? 猜想归猜想,仍旧好奇地心里痒痒的,我爬起来,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具体位置还是不够准确。
我看着文爸,想问他外面是不是有大事发生,谁知他也紧紧看着我。乌黑的眼睛在尚未大亮的天色下熠熠闪着光,向我投来了询问目光。
我跨过楼梯的障碍物,一口气登上平台,透过楼道的窗户朝凄惨声那头望过去。竟无意间看到了数顶树冠掩映着的楼顶上也立着一个人,他身上似乎随意套了一套睡衣裤,弯腰探头往楼下方向看去,试图努力看清情况。
他所在的位置并非隔壁大院,如此说来,那就是大院的隔壁老房子里发生了事故。 寻不到答案,我有些不甘心,就套上眼睛,头发也没来得及梳理,就打开门冲出门外巷道。文爸有些鄙视地看着我,“什么都有你的事!” “去看看怎么回事。”我甩下这句话就掩门走出去了。
我家隔壁有个租客大妈站着看那小巷中间有的一些人,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纷纷。他们站立的位置正好与楼顶的人站立的位置差不多都位于直线距离。可能是租客出事了,但一个租客,背井离乡,来这里安安分分打份工,还能有啥事?
带着疑问我看向了大妈,“怎么回事啊?我还在做梦,听到尖叫就没心情睡觉了。” 大妈披头散发,也狐疑着,给我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啊,不知道嘞!我也听到了很大声,吓死了。”
我俩就这么沉默着,静静听着远处的嚎叫,声音夹着莫大的悲痛,似乎在述说,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为何要这般? 我的内心忽的生出一种沉重的感觉来,我们平日谁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定是痛苦无奈,生活遭遇了重大的变故了。
租客大妈的房东,也就是我家的邻居,剪着短寸平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这种事情人家会处理,唉…… 我一直看着他从那头走过来,想开口问,终究是没说出来,“砰”房东关门回家了。
又站了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妹子也散了,走到门口,被租客大妈拦住,忙问,“怎么回事啦?” 妹子说了很多,“那头的一个……跳街……” 租客大妈又问了几个问题,她她一一作答。
只有我听得一头雾水,白发大爷也来了,他和妹子讲着四川话,我更加听不清他们快节奏的话来。 “什么?跳大街了?”我只听到了这几个字眼,有些不敢置信,这事情大条了。 妹子看过来,用普通话解释,“跳井了啊,一个男人,她老婆睡醒没看到他,就去找,结果在井边看到男人的一双鞋子。头朝下,警察也来了,人也没看到。”
“啊!”听到这话,我的脊背突然爬出丝丝寒意,“为啥要跳井?” 妹子摇头又说,“得病吧?现在不是很多人得了那个啥……”
我头脑一个激灵,“你是说? 他得了抑郁症?确实,男人也会得,我见过的。” 妹子点头,“是啊!要不然怎么突然就这样?”
租客大妈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不开了。”
一个四川男孩也来了,黝黑的脸蛋长得像一张圆饼,他看着白发大爷的爸爸,两人说了几句话。文爸突然也来了,光着上身,四川男孩笑着跟他比肥肥的肚皮,取笑他。但更多的人都在沉默着,我拍拍文爸的肩膀,也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沉闷压抑,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按着散开的头发下楼了,她匆匆的脚步藏不住她心底的惊慌。一到楼下,她就看着四川男孩,也就是她男人,惊讶地问,“怎么了嘛?”
“有人出事了。”男孩拿出一根烟,接着跟她解释出事的具体情况。 最后他把烟叼在嘴里,又递一支过来给文爸,文爸却默默把他的手轻轻推回去了。大家还是沉默,寸头房东又出来了。 白发大爷忙问他,“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跳井?”
寸头房东那把声音堪比喇叭,“他有六台拖头车的,请了四个司机,两个住在那头……”说到这里,他指着万达广场的位置,“还有两个司机还住在我这里的。也是一个老板来着,压力大啊!”
我以为听错了,又询问一遍,“啊?他有六台货柜车啊?” 房东纠正了我的话,“六台拖头车啊!” 我点头,拖头车是俗称,真正的名字叫做重型大卡车,买得起如此多车,财力自然雄厚,又请了四个司机运货,或许都是运输铁圈或者货柜,肯定挣钱。这样一个大老板竟然委身于一个便宜实惠,经济方便的瓦房里,难以想象啊!
文爸苦笑,“房东还更倒霉。” 其他人跟着苦笑,没办法了。
租客大妈不解地问,“那个井用来喝水的?” 妹子说,“平时洗洗衣服什么的啊。”
白发大爷也问,“他有多少岁了?” 寸头房东道,“五十多岁,压力大啊,跳井自杀了。”
自杀?这两个字在我大脑里种种锤了下,这个桥段不是只在新闻或者小说电影里见到过吗?这怎么就发生在现实里了? 如果是生意失败欠下巨款的话,那就祝福他在天堂安息吧!
“那口井有多大” “很小的啊!” 文爸比划一下,我也比划圈得更小一些。
“会不会是不小心?”租客大妈也不敢相信。 “有可能,比如高血压低头就会头晕,一头晕可能就会不小心了掉下去了。”我说。
“会不会是喝醉酒?喝醉酒也会掉下去?”妹子猜测着可能性。
“不不不!是头朝下的,故意这样的。”寸头房东说。 我心里却想,跳下去的也是头朝下,谁知道呢,看结果吧!
“呃,沉下去四五分心里就那啥了,他应该还没写好遗言吧?”我忽然想到了这个严肃又实际的问题。 然而话说出口,却没人回答我,显而易见的事情。
大家很快就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也没有因为别人的事就把自己的事情忘记了。日子还要过,时间的轮轴还在运转,一切好的,不好的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在风中的。
回到房中,我隐约听到女人还在哭诉,“他说……”隔着老远,我听不清楚,但知道她那种前一刻还在相拥,下一刻却天人永隔的痛苦。说好了不离不弃,却来不及告别,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哭声持续了很久,没有停过一刻钟。每一个女人都爱极了开车的丈夫,我在码头十字路口,常常见到拿着饭盒在车辆络绎不绝的路边安静等待自家男人。我想哭泣的女人也爱惨了她的丈夫,所以在相守半生,却得不到一个告别的情况下,她肯定又痛又恨。
一直到八点半,哭声还被风带到耳朵里,整整两个小时,她会不会哭坏眼睛呢?有些担心啊!有人跟我一样担心,他们在安慰女人:“别哭了!别哭了!哭多了不好。” 女人听到这话,更是悲从中来,大坳,“呜呜……” 旁边的人也不知所措,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言语在这样的突发大事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唉可惜!
后来听说有人把那位老板从井里打打捞起来了,又听说夫妻俩当晚就吵架,然后……这些都听得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富贵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你已经去了,家人的生活还有希望吗?看着你毫无体征的生命迹象,你知道你妻子的心中已经是万念俱灰了吗?
跳井实乃人间慘祸,你在天堂记得安息!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愿逝者安息,生者安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