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穷日子

          1.  借车子风波

那年那月穷日子

话说在七十年代中期，自行车还属三大件之一。不过在田庄就有几家人家里不止有一辆车子。老覃姐姐家因为姐夫老田干公办教师，俩闺女也都在工厂上班，家里添置了三辆自行车。

无独有偶，老覃妻舅老雷家，也有三辆车子，老雷在大队当干部，俩儿子在青上铜矿上班，每月都有固定工资，自然日子过得相当富裕。

覃家因为孩子小，人口多，真正的“上坡一把锄，吃饭一桌子”，每年吃平均粮的公分都挣不够，生产队里年终分红，自然分不到一分钱。老爷子用推车贩过檩条，去辛店推过碳，勉强维持着一家老小七八口人的温饱生活。

这年冬天，在县城土产公司上班的侄子，给老覃拉来两麻袋膨化玉米糖，颗粒状的，让老覃卖掉好挣个零花钱。玉米膨化糖，体积大，分量轻，值不当的用小推车下乡推着卖。背着吧既不好看相，又容易弄碎。

要是有辆脚拉车子载着就好啦。正好田庄姐姐家有三辆自行车，老覃寻思着还是亲姐姐实在。何不去姐姐家借辆车子骑着，卖玉米棒糖的同时，收点鹅毛鸡毛的，挣俩钱打油称盐。

步行十里路，到田庄姐姐家，商量借车子使使。姐姐一听也在理，满口答应着，晚上留下辆车子，让老覃第二天早上来骑。老覃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卖掉玉米棒糖，能挣个十元八块的，收鹅毛送到土产公司，还能挣俩钱。倒上几次，这个年就好过了。

第二天，老覃起了个大早，满心欢喜地跑了十里路，赶到姐姐家时。却没有见到天井里有车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有变故啦。果然，姐姐冷着脸“他们都怕耽误了上班，都骑走啦。”

“主不着恁就别许诺，白让俺跑了十里路？”老覃嘟哝着，“东边雷家也仨车子，恁咋不去借，来俺家借啥？！”没想到亲姐竟然这样说。

“东边雷家，亲姐姐家实在还是舅子家实在？！”老覃是个急性子，田家人肥的流油，除不拉把拉把穷兄弟，还给恶心汤喝。

“俺甭个恁实在，以后少来俺家找事！”话赶话姐弟俩吵了起来。

听她这样吵吵，老覃气不打一处来。覃爷爷在时，从覃家庄扛着锄来给侄女家锄地，每每锄完地，老人连口水都没哈就扛着锄回家了，“田庄乜两口子真是，哪一次给他们锄完地，想到他家吃口饭歇歇时，哪回俩人打仗。”

转身看到那年覃大爷在自己家打好的木门子，推着来给田家安在房屋门口，气地肺都快炸啦，“这个门子还是俺家滴来！”一脚踹了下来，又踩了两脚，骂着离开了田家。

遇事要冷静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一斗，姐弟俩恩断义绝近三十年，没上门走亲戚。

没借到车子，反倒吃了一顿气。回家后趴在炕上，气得直掉泪，一天多没吃饭。人不能穷啦，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

幸亏同村的在公社工业上班的表弟，自己步行上班。把自己刚买件插起来的一辆脚拉车子，借给老覃骑着，才载着膨化玉米糖，走村串户下乡卖了出去，挣了俩零花钱……

              2恭喜恭喜

姐弟俩不上门走了，好在外甥田晓还在过年后，用黑提包装着几个饽饽，四条饼干，到覃家庄给舅与妗子拜年。田晓老实是个本分孩子，上学努力用功，不象他的哥哥姐姐们那样，好斗刻薄。

那一年，田晓考上大学啦。田晓领着一个同学，来覃家庄向舅舅老覃报喜。八十年代，考上大学就意味着端上“铁饭碗”，毕业后便是国家干部身份。

把老舅与妗子恣得合不拢嘴。赶紧炒菜做饭伺候外甥。当时手里没有钱，舅妈只好跑到同村吃老保的舅姥爷处，借了二十块钱，送给外甥做贺礼。那时候，干一天建筑小工，也不过能挣四五块钱。

转眼间到了九十年代，覃家宝贝儿子也考上大学了，成为覃家第一个大学生。田庄的舅妈自然也高兴万分。在一次碰到覃姑田晓妈时，对她说“恁娘家侄子今年考上大学啦！”

哪里知道姑妈覃姑脸一沉，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囔韩，恭喜！恭喜！”亲侄子考上大学，竟然是一点都不高兴，更甭说是给两块钱贺礼喽。从此便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