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记事以来,总感觉周遭人说话的腔调似乎都是一成不变,语气冲冲的人仍旧是那个腔调,给人予一种压迫的感觉;语气柔绵的人改不掉慢声细语,哪怕是心中升起无名的火,也被温稳的语气给消散掉。
我比较喜欢后一种语气,只因为它总是慢条斯理,给人予回旋的余地,好有个最佳的反应,以得到正确的判断。尽管我自己曾经是那样的快言快语,一吐为快。
小时候,有那么一个夏天,我和堂姑庆子相伴爬上山坡,去采集那满山遍野的野花。那时候的乡下什么东西都缺乏,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别的呢,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慰藉贫穷人们的心灵。
我们尚年幼,不知愁滋味,看见什么美的东西,都可以乐上大半天,有时候,高兴可以让人忘记那咕噜的饥饿感,心情好,什么都可以忘却和忽略。
那个满坡的花呀,白的像雪,红的似火,黄的金光四射,还有那攀附在灌木丛中的喇叭花,似蓝似紫,何其妙曼,何等灿烂!可惜我们大部分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管称它们为“白花”、“红花”和“黄花”等等,可惜大人们视而不见,不会告诉我们关于花的事。
我俩追逐着,疯喊着,也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东一抓,西一采,深吸着花的香味,竟然发现各花的香味不同,有的香味浓烈,有的淡雅微醺,奇怪得很!
我不由得说:“真奇怪,同样是花的味道,为什么就不同呢?”
“各花有各花的香气,每一朵花都代表着它们自己,那当然不同了。”
冷不丁有这样的回答,我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是村里的放牛太爷,听大人说,因为太爷体弱多病,队里干部照顾他,不让他做地里的农活,专门放牧生产队里的牛,以挣微薄的工分,我们这些孩子都不怕他。
那时太爷正坐在坡地上,那些牛群就在不远处慢悠悠地啃草,看起来悠闲得很。
庆子年纪不大,说话的语速却像机关枪扫射,若是子弹,必定躺倒一批人。潜移默化中,我也是语速极快,口无遮拦地乱讲话,有些不计后果。
庆子对太爷说:“你不要放牛来吃我们的花哦,这些花太美了,真搞不懂为什么大人们都不搭理它,太可惜了……”
太爷笑着回答道:“你说话说得慢一点吧,要不然别人都听不清楚你说了什么,每句话都要好好传达它的意思,否则就像无脑人说的话,胡言乱语,没有用处。”
我们都有些难为情,因为都有这个毛病,大喊大叫,乱说一通,只图一时的快乐。太爷见状又说:“哎,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乱说话可以得到原谅,等长大了可不行呀,每一句话都有它的含义,有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就麻烦了。”
那时候,我还是不明白太爷为什么说得那么严重,不就是说话吗?有什么麻烦可言?如今想起,大字不识一个的太爷说得有道理,每一句话都有它的使命,想好了再说,说还要讲究说话的方式,否则无用处,甚至恰得其反呢。
古人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谓千古流传的经典语句。一句话说出了口,就是套上四匹骏马拉的车也难追上,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能再收回,一定要算数,要不就是不讲诚信的人了。
所以说,我们说话要掂量一下,该不该说,怎么说,都是一个大学问,不可小看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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