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英回来一段时间,杨郎中突然登门拜访,让他们一家人感到诧异。董红燕热情地迎着杨郎中,说:“郎中大人,什么风把你刮到我家来了啊?”
杨郎中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我不是来看病的,而是当红娘的。”
其实,董红燕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就在前些年,村里流传伤寒的时候,她就向李宝才的母亲王梅儿提说过这事,没想到如今,他们还主动上门提亲了。站在一旁的丈夫张忠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杨郎中是当的哪一门子红娘?董红燕边说边笑着把杨郎中让进了屋里。
杨郎中一脚踏进门里,头正好碰在了门顶的横木上,他赶紧把头低下来,一只手还在头部搓揉。董红燕风趣地说:“我家的门太低了,不小心把杨大人的头碰着了。”
杨郎中说:“听你说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说着,董红燕让杨郎中一手就上炕坐下,他也不客气,把鞋脱掉上了炕,张忠靠着杨郎中坐下。董红燕赶忙给杨郎中倒上一杯茶,给张忠也倒了一杯,又从厨房里端来几个蒸馍,放在炕上的一个小方桌上。董红燕跨在炕沿上,端着茶杯喝了两口。
杨郎中没有直接说提亲的事,而是绕着弯子问道:“你们家翠英可是受折磨了,好在她还挺泼辣的,居然把那个鬼子给干掉了,是我们李家窑的英雄啊!”
董红燕用手抹着眼泪,说:“这孩子命苦,还好老天有眼,让她活着回来了。经历了那场生死挣扎,她变得更泼辣了,像个男人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张忠随声附和着董红燕,“唉!英子从小就是个男娃子性格,风风火火地,经常跟男娃玩。这一次也幸亏她的性格了,要不然……”,说着说着,张忠也泪眼婆娑,竟无语凝噎。
杨郎中感觉到气氛有些悲伤,赶紧劝说道:“老张,你们还是要想开点,孩子能够回来就是最大的福气,应该高兴才对呢!”
听了杨郎中的劝说,张忠两口子止住了哭泣,开始与杨郎中拉家常,说些乡里乡外的事情。当杨郎中看到他们的情绪逐渐好转时,就将话题一步一步地转移到提亲的事上来。
杨郎中说:“今天我到你们家来,是受李宝才的委托,让我给他跟英子牵个线。”
听到这话,董红燕还没有说什么,张忠就一口反对:“李宝才是个有家室的人,怎么没有规矩了?”
杨郎中说:“你甭着急,听我慢慢说么。”董红燕给张忠使了个眼色,张忠不再吭声。
杨郎中接着说道:“李宝才是有家室没错,但是自从媳妇王兰香去了蒙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听李宝玉说,王兰香跟一个蒙古汉子走了,李宝才从此也就死心了,再也不等着她回来了。”
张忠说:“原来是这样啊!李宝才这人没啥说的,是咱村的能人,干啥啥行。只是……”
“你的意思是?”
“他还有个儿子,好像都十几岁了吧?不知道英子能不能接受?”
董红燕连忙插进来说道:“老张,你看你,人家李宝才不嫌咱英子就不错了,这事我几年前就跟他妈提说过,不过那时候真是时机不成熟。据我所知,英子自从加入了游击队后,她跟李宝才相互了解也很多,两个人应该还是都愿意成这门亲事。要不然,人家也不请郎中专门来咱家的。”
杨郎中对董红燕说:“还是你当妈的更了解女儿的心啊!那你们什么意见?也好让我回去告诉李宝才。”
两口子都没有说话,停顿了一会,张忠说:“这事还得跟英子再商量一下。”杨郎中听出了张忠的意思,将李宝才带给张翠英的一块手帕交给了董红燕,就走出了门。
杨郎中走后,两口子把提亲的事跟英子说了,其实她的心里一百个愿意,她却故意说:“行不行,就看你们俩的意思了,我哪能做得了主。”
董红燕说:“你如果愿意,就要给郎中回个话,让李家也好准备。”
张翠英说:“有啥准备的?我一个寡妇,还要人家明媒正娶吗?”
张忠连忙说道:“看你这女子,不管怎么也得有个仪式啊!”
张翠英说:“按照乡里的习俗,那还不把人给折磨死了。只要你们同意,剩下的事我跟李宝才商量。”
董红燕望了望张忠,话都到了嘴边竟不知道说什么。停顿了一会,才说:“老张,我看这事就这样吧!英子也不小了,总不能老待在家里啊!”
“是,是,那就让她自己去商量吧,只要她愿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你这老脑筋终于开动了。”
说完,张翠英就回到自己的窑洞里去了,董红燕和张忠还在商量着出嫁她的一些事情。
按照李家窑的乡俗,寡妇改嫁成婚的日子,一般要暗中定妥,成婚前要先抱一棵大树,以示不再妨夫。出嫁时不准走正门,在天黑时离村,晚上拜堂。男方只给少许嫁妆,但是不能给柜,因为不是闺女。坐轿时要把轿帘挑起来,叫“半轿”。结婚仪式也非常简单。
关于这些乡俗,张翠英心里非常反感,在她的心里,要打破这些陈规陋习,特别是对妇道人家的歧视,更是不能接受。她主动跟李宝才把自己的想法进行了诉说,没想到李宝才的心里跟她想的一样,要按照明媒正娶的仪式,将张翠英娶到家。
但是,他们的这些想法却遭到了王梅儿的极力反对,李宝才跟母亲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那段时间,李宝才要娶张翠英的事就像李家窑新闻一样,家喻户晓。尽管都是再婚,村里的人们都觉得他俩走到一起,真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最终,李宝才果真按照明媒正娶的方式把张翠英迎进了他的家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