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生日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生日

文/木一舟z

今天你又打电话过来了。年前你跟我打过一个电话，忙，我没接到，过后看到，也不想回复了。我知道你不会介意。

就像，我也不再介意你对我的任何言语态度。

其实你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些日常问候。问我现在哪里？在哪过年？问我儿子乖不乖？……

我趁机简短解释了一下年前那个没接到的电话:“不好意思，现在有娃了，要时刻带娃，手机常常不在身边，你打电话我后来才看到。”

“没事啊，你现在已经升级做婆娘了嘛。”对于“婆娘”这个称谓我是不喜欢的，可我并没有生气。

“是呀是呀，做'婆娘'了当然会忙很多。”我笑笑应着你的话。

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跟我说话却总是不带半分“尊重”，而且还总是刻意捡着不好听的说。

以前我常常跟你顶嘴。我不喜欢你说我，并且言语还那么不中听。

可你跟别人说话很客气，很礼貌，满脸的笑容，言语上满是“麻烦你了”“谢谢”之类，分别的时候还会跟人家握手。

你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

你比我大几岁，却总爱拿我当小孩子对待。

我要做一份工作表格，却怎么也做不好，当我求教你的时候，你赤裸裸的说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表格都不会弄？来来来，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啊……”

我忍受着你的“嫌弃”，还要委屈的接受你的指教。

然后，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我心里憋着一口怒气，熟练掌握了excel表格制作。

我想参加自考考个高一点的文凭，却又因为偷懒没看完课本，后来借着“工作忙”的托词没去考试，你知道后“骂”我，“你怎么不去考试？做事不坚持，什么事能做好？”

我委屈十足，一句话顶回去:“我考不考试关你什么事？！”

你深深的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母亲生病，很严重，到我所在的城市手术治疗。第一家医院的治疗方案不容乐观，在我悲伤之余，我又想到跟你求个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不喜欢你对待我的态度，可在我心里又清楚的知道，无论什么事情，在你看来似乎都是小菜一碟，你一定都有能力有主意解决。

果然，你果断建议我转院，并给我说了两家专科医院的名称，让我去网上挂那两家医院的主治专家咨询。

后来，我选择了其中一家。母亲手术很成功，术后一个星期就回家休养了。

而这一次，你没有责骂我。不但没有责骂，在母亲住院期间的某一天，当我从洗手间回到母亲病房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你的身影。

我听到你很温柔的称呼我母亲伯母，并跟母亲解释说是我同事，你来，是代表公司所有同事来看望的。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漂亮的大果篮。

这是很明显的谎话。因为公司里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我母亲生病住院。我瞒着公司提前休的年假。我母亲在这家医院手术，全公司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因为是你给我的建议。

我看着你，呆呆的愣了好几秒，仿佛不认识你。

你冲我一笑:“小木头，愣着干嘛？快来给伯母喂口水。”

我这才发现你手上端着一杯水，正不知道要怎么给躺在床上的母亲喝。

我赶紧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放进水杯里，递到母亲嘴边。

从那天开始，我对你的态度好了很多。而你对我，一如既往。

或许，我对你的感激增多了，而于你而言，我依旧是我，同事而已，顶多，也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2

我不再跟你顶嘴。你也渐渐的不再胡乱说我。

我们少了一份从前的相互撕扯，却多了一份彼此之间的不自在。

有好几次，我找你借支笔，拿张纸，问你个问题，或者帮其他同事给你传个话什么的，我看见你张口想说我什么，然后，又闭上了。只默默地把我需要的东西递给我。

突然，我很怀念你曾经肆无顾忌拿我“开涮”的感觉。你我之间，突然变得如此一本正经，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公司里，每个员工的生日日期都要上报，以便公司每个月统一跟员工过生日。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你的生日。可那时候，我根本就不在意你。

不在意你的时候，我们距离很近。我跟着所有同事一起嘻嘻哈哈的为你唱着生日歌。

后来，我离开了公司，也离开了你所在的城市。然而，你每年生日的这一天，我都会偷偷寄一份礼物给你。

一盒红茶。一条质地讲究的围巾。或者，难得又新鲜的热带水果。

礼物不贵，只能代表一份心意。

我以为你不知道。可我每年都会收到你发给我的一句“谢谢”！

我也不回复，知道你收到了礼物就好。

我从来不问你喜不喜欢那些礼物。就像当年你也没问过我“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你母亲？”

再后来，在偶尔的联络中，我知道了你结婚成家，有了孩子。

“祝福你！”我曾经在电话这头跟你说。

我的祝福是真心的！我的眼泪也是真实的，它悄悄滑出眼眶，打湿了我的衣袖。

又是一年，又到了你的生日。我依然精心为你挑选了一份礼物寄到你公司。

你一直在那家公司上班，十年如一日。从底层员工到中层管理，再到现在的高管。

你的人生，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

所以，我从来不需要问你地址。你的地址，早已烂熟在我的心里。

我有时想想，总觉得这不符合你以前那么不羁的性格。你是那么聪明，主意又多，如果创业，也许有更长远宽阔的发展。

可你心甘情愿，在那家公司贡献了大半生。当然，现在做到高管，也是很优秀的。

3

再后来，我也结婚了，与先生一起创业。

你说我: “你这活蹦乱跳的性格，最适合创业了。”听了这话，我反有些惊讶: “我一直以为，你才适合创业。”

片时，你回我: “也许我们一直都不太了解彼此。”

我“哈哈”大笑，竟不知再怎么回答你。

你我相识十年之久，或许彼此真的一直都不太了解。所以，我们一直只能是朋友，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或许因为我们各自有了家庭，我们的聊天又开始随意起来。

只是，聊天的次数变少了。有时候，几个月才通一次电话。

你说:“谢谢你每年都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喜欢就好。”我说。

有时候你也会在电话里问:“我们聊天，没给你生活添什么麻烦吧？”

我当然明白你话里的意思，“能有什么麻烦？跟你认识十年了，我们从来就没给彼此添过麻烦，难道不是吗？”

“难道还想有点什么麻烦不成？”你在电话那头笑。

“很久以前是有点想的，后来就不想了，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了！算了，咱俩呀，这辈子各自安安生生好好过着吧！”我顺着你的调侃，说完大笑起来。

我听到你在电话的另一头，也是“哈哈”一阵大笑。

我怀孕了，每天挺着大肚子工作，辛苦并幸福着。偶尔跟你这样的聊天，能让我笑上一阵，已是片刻难得的轻松自在。

十月十二日，我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坐月子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起，今年你的生日，我竟然完全忘记了！

也许忙着工作；也许忙着计算着儿子的预产期；还也许，那段时间沉浸在老公的温情关怀里。总之，记了你十年之久的生日，在十年之后的这一天，完全忘记了。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一些事情一定会记住一辈子，可是在时光的悄然流逝中，在人生每一步的进阶过程中，那些觉得会记住一辈子的事情，不经意间就让我们忘记了！忘得如此彻底，不留痕迹。

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十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