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你马上就要有个小弟弟了，咱们雅雅要做姐姐了”。
雅雅放学刚到家就被奶奶拉着，在村子里遛了一圈，什么也没做，奶奶掩饰不住的喜悦，门口那棵大杨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在午后刺热的阳光下，撩动人心。那天，雅宁的母亲怀孕了。
“这孩子现在不会说话，以后说话也不太可能了”，父亲叹息气。
“可怜我这孙女了，多机灵的孩子啊”！爷爷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听说镇上有一所聋哑学校，我准备把雅雅送到那里上学”，那天，这个叫春生的父亲替她做了人生的一个重大决定。
雅宁到新学校的第一天，进入教室她就傻了，这里和她之前的同学都不一样。那个男生，一条腿的半截裤子空荡荡的。那个扎羊角辫的女生，左眼不时往外翻，露出泛白的眼珠，让人不敢靠近。在老师介绍完后，她低头背着书包走向座位，迈下讲台时，眼狠狠盯着地面，直到下课，她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她心里很难受，却没办法流出泪来。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清芬手按着墙面，来回走动，嘴里不时发出哀嚎。
雅宁从凳子上放下那只小狸猫，走向母亲的房间。
“你，你怎么了？”雅宁站在房门口打着手语。
“快去地里叫你奶和爸爸，我难受的很”！清芬说着，向床边走去。
雅宁听后，迈开步子跑出家门，可是立刻又停了下来。心想：自己也不知道奶奶和父亲在哪片地干农活，母亲那么难受等叫奶奶回来也晚了。她转身进了家里的厨房，找出奶奶放起来的半斤红糖，一下往碗里舀了两勺，搬着凳子去够暖水瓶。她见过以前母亲只要肚子疼，奶奶就会去弄一碗红糖水给母亲端来喝掉。
当她端着一碗滚烫的红糖水走向母亲屋里时，母亲已经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奶奶呢”？
雅宁伸手指了指那碗红糖水，她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确信这碗红糖水能使母亲好起来。
“我是要生了，你给我喝这个有什么用？真是作孽”，清芬发出绝望的悲叹，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雅宁。
雅宁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帮上忙，马上跑出外面求救，她拉起在村口乘凉的孙婶婶，一个劲往家跑。
终于，在傍晚六点时，母亲房里传来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是父亲找来大队的医生接生的，雅宁的弟弟降生了。她随着奶奶跟进屋里去看母亲，母亲眼睛闭着，脸上的汗衬托着她苍白的脸。雅宁觉得母亲对她的狠又一步加深了。
雅宁间接见证了弟弟的出生。
半个月里，雅宁吃饭上学，她在家像个可有可无的人。父亲忙于打工离开了家，奶奶整日为母亲的伙食忙活，爷爷每天出背着锄头出门，只有她一个人没事干，放学回来也只是坐在院里那棵树下写作业，等着夜晚来临，她是最渴望夜晚的。从弟弟生下来，她没有真正看过一眼他。
雅宁第一次跟着父亲进城，是五年级。父亲那时刚好休假回来休息，就带着她进城了。他们坐着老乡的拖拉机车，在轰隆隆的响声中离开了村子，奔向几十里外的县城。
父亲拉着雅宁的手，带她逛商场，进超市。雅宁总是无心顾及街上的繁华，心里总想着：父亲是如何记得每一条街道，而且不迷哭路呢？父亲给她买了一身衣服，商店里的阿姨不时夸着“这孩子长得真白，脸很富态，太喜人了，穿着衣服太合身了，给孩子买下”！，这时父亲又伸手去撩他的头发，微微笑着。
父亲提着打包的衣服带着雅宁走在街上，不远处，一个中年大叔摆着卖水果的摊子。
“香蕉怎么卖呀”？父亲上去跟大叔搭话。
“一块八一斤，给孩子来点？”大叔起身准备拿食品袋。
“可真不便宜呢！”父亲说。
“这都是新鲜水果，成本高嘛！”大叔回应道。
父亲甚至都没砍价，就买下了五个香蕉。可能他觉得都是为了生活，挣钱不容易。父亲拿起一根香蕉剥开，递给雅宁。
“雅雅，这可是好东西呢！”父亲说着。雅宁伸手接过那根香蕉，张口去咬。那是她第一次吃香蕉，是之前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雅宁吃完父亲又递给她一根，她本来是不想接的，索性还接住了。
父女俩在城里逛里一天，直到晚上才走到家去，这次雅宁没有趴在父亲背上了，她已长高了许多。
“回去把香蕉给你妈吃啊！”，雅宁沉默着，心里一直想着：父亲是如何带她走出那个偌大的县城。她也好想和父亲一样。
回到家中，雅宁拿着那香蕉直奔奶奶屋里，母亲坐在院里，面无表情，只有父亲惊讶地站在院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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