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妈听了韩校长有头有尾讲了一大套子关于保送生的话之后,迫不及待地说:"韩校长,听您这么一说,学校领导选定的那个学生又那么好,那就赶紧保送他去县上高中上学吧…免得夜长梦多耽误了人家这孩子的大好前程!"
魏老师看看韩校长和齐主任,又满脸笑容对着小新妈说:"嫂子,这孩子保不保送得了…关键的表决权还全靠您啦!"
"看看…看看,魏老师妳咋说话呢?…绕了这么大弯儿,勾勾麻扯咋又绕到俺头上来啦?你知道俺又不在学里,又是个东不管西不问的平头百姓…俺咋会管得了您恁么多闲事?…真是的,扎头摸影儿沟里河里都没俺…老牵扯到俺干啥?俺会做得了那么重要事情的主么?"小新妈惊愕异常,难以招架,故而说起话来就显出小家农妇之气度,嘴儿就碎了,不免絮絮叨叨。
魏老师仍谦卑地说:"嫂子,这可不是闲事儿小事…韩校长都与妳讲明白了,学校领导己都表过决了…就差您表个态了。所以…所以我特求求您了…请您给个大力支持吧呀我的好嫂子!"
小新妈惊愕不己,忙说:"咋又缠抹住了俺?要说支持…俺是全心全意举双手支持的呀!求俺又有啥子用?…看你这火烧儿燎的话…倒把俺弄糊涂了!"
魏老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急得满脸通红,吱吱唔唔了一会儿,又拿眼看韩校长,似在求救急欲脱出重围。
韩校长咳咳两声,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手中的表格纸对小新妈说:大妹子,具体情况是这样的,保荐学生是个很严肃的大事情,草率或口说无凭都不行…干啥正正规规的事儿,都得有个规程布骤…对不对?"他看见小新妈点着头,知其领会了话中意思,又接着说道:"这不…大妹子妳看,这张表格上,上面要求填上被保荐学生所在学校负责人的意见,这个呢…我与齐主任己分别签了名,盖了公章和私人印章,还要求校方至少有两个领导表态,这个…我们也都做到了。另外,上面还要求,也就是在这张表格的第三栏儿里面,必须由该保送生的所在班主任签名认证…大妹子,妳知道…这个保送生的班主任恰就是妳家秦老师…而秦老师…妳让我怎么说呢?…不是有病在身么?一时半会儿又写不成字儿签不成名…因此呢就有劳大妹子代劳啦!…就这么个理儿…大妹子听明白了吧?!"
小新妈红着脸儿,眨着眼,深感为难而扭捏着说:"俺…俺也不会写字呀?这事儿…曲律拐弯儿弄得挺邪乎的呀?就跟一头拱到蔴窝地里怎么蹿遛也不好跳出来是一个理儿啊!…真是太扯捞人啦!"
魏老师苦笑了一下,说:"所以说…这事儿有劳您,也给嫂子您添麻烦了。多谢多谢!"边说边不住点地抱拳,作揖一般地祷告。
小新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卟捏着手指头,陷入为难,并嘟囔道:"俺真的从来没写过字…也压根儿就不知字儿是咋写的呀?"
韩校长看了,微笑道:"大妹子,这写字的事儿就不用妳发愁管了…我们事先己在这一栏儿写好了评语,也就是秦老师亮明的观点和所应持的态度。大妹子,我给妳读读,这一行所写的内容是:该同学品学兼优,我同意推荐为保送生!下面签所在班班主任的名:秦满金。这就完啦!就这么简单…好办得很!"
小新妈思忖了一下,眨了眨眼,说:"您都里外写齐毕了…那还要我干啥?"
"代替秦老师在这签名处盖章呀?小红方框的那种…。"一旁一直不发言的齐主任,这时说道。
小新妈挠着头发,思索着说:"俺没见过俺家老秦用过那玩意儿…俺也从来没有…这该咋整是好呀?"
韩校长又笑笑,说:"不妨不妨!…依中国古老的传统,民间到现在还不是流行着按指印么?无非是起个信物的作用。宫殿之上的皇帝的玉玺金印与市井巷陌里屠夫养蚕人所用的萝卜头…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有这个过程儿…有这个凭据作证就行…听说前不久某省农村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十八个要饭吃农民为争取分到土地冒着坐牢杀头的危险…就按的这个…挺管用的…据说在该省乃至全G都闹动静不小哩!"
小新妈犹豫道:"既然韩校长说…捺手印那么要紧…又是坐这又是杀那的…俺还敢按不敢按呢?"
"嗨!这与那性质不一样…两码子事!…又不是让妳按,是让秦老师按滴…嗬嗬!"齐主任又插言。
"那…秦按与俺自个儿按…道理不都一样,万一烧了手…不都是俺家人的事儿?"小新妈冷静地说。
韩校长肃着脸说:"唉,大妹子多虑啦?妳都没想想,上面己有我和齐主任都签名盖章了,俗话说得好,前头有车后头有辙…妳跟着请攒了,我们都不怕…妳还担心个啥?"说着瞟了齐主任一眼。
齐主任心神领会,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鲜红的圆形扁铁盒,用指甲对着叩开,铛啷一声,分成两部分,托在手中,伸到小新妈面前,小新妈看了,那盒底是殷红殷红的印色。挽袖伸指尖儿就要蘸染,被儿子一把抓扯住了胳膊。
小新妈作势甩臂轻斥道:"这孩子…妳看妳拽着我的衣袖弄啥哩…尽耽误事儿…不是么?"
秦小新用力攀拽着妈妈的手臂,唧哝道:"韩校长不是刚说了么…妳按的不算,得俺爹捺的才生效…!"
"咦,这孩子…既然我不顶用…那他们还攀扯我干啥?"
秦小新退掉鞋子,麻利地跳到床上,双手拉握住父亲的手腕,说:"妈,他们是要你这么样…帮忙的!"
小新妈红着脸,依着儿子的说法,比葫芦画瓢,一手抓扯了男人的右手腕,一手又专一握住男人的食指尖,染上色,又朝那表格纸所指定的位置吃力而慎重地捺下秦老师那庄重的一个红指印。
韩校长对着那张纸哈了一下气,看看,又哈了一下,忙对折了两下,放入自己的衣袋里,拍拍手笑笑,示意完事儿了。
小新妈把男人的手松不连连地放下,指尖剩余的印色擦抹到破棉被上,涂成一条虚幻的红道道儿,她看见也装作没看见,只轻叹一声,反思着说道:"这咋弄得跟《白毛女》里那杨白老弄卖身契似的…!"
儿子跳下床,躲在母亲身后忙拉扯她的后衣襟,阻止她不让她多说恁些话。
而韩校长却爽朗地笑了,打趣儿道:"大妹子妳可真会逗笑话儿呀哈哈哈!"
<未完…待续>
4月1日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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