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观,和那些放肆的无为的形成
我整体来说其实并不与我的父母相象,甚至是和他们对我的设定完全背道而驰的。这一点,估计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而我是在近几年才刚刚发现一些细节。
我的性格更多是受到我祖母的影响,我至今都很难去用有限的篇幅去书写关于她的一生。难以描述的不是她起伏跌宕的一生,而是起伏跌宕中,她的果敢和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的淡然。
我是从就近几年才开始发现,发现自己与她的相似,和那些因为受她的影响而构建出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她的出身很好,这也是我为什么写这篇文章的原因。因为今天刚看了关于出身的一些讨论。
好到什么程度呢,不只是有钱,还有教育。在那个年代,首富人家,设有私塾,女子读书。可见一斑。
模糊记得小时候她自己回忆过一些那些平静岁月里做姑娘时代事情。但是因为太过久远了,我还年幼,也记不大清楚的。只记得,当时为了能让到了嫁龄的祖母风光出嫁,家里耗时多年打造千工床,以及所有家具物件。这是嫁妆。金银玉器更不用说,只是她后来讲的最多的是在战乱饥荒年如何靠着变卖了首饰才得以养活了几个孩子和家人。而这仅仅是她逃难时带出来的很少一部分随身的东西。
攻陷了祖母老家时,所有家中一切上缴,包括曾经耗时多年才做出的家具。据奶奶回忆,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位上将军坐着她父亲给她打的嫁妆里的一把椅子。
我永远记得她当时说这些时的神情,不是执着那个物件,倒像是说着过去无关紧要的故事。往往说到最后,她总要说,人的命里,有什么没有什么都是定好了。该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也都安排妥当。再大的富贵,也会烟消云散……
而随后,变卖首饰也不能抵抗的饥荒年里,她的小女儿就是被活活饿死的。而那时,那个娇惯多年的大小姐,也只能起早贪黑的自己做点生意,糊弄生活。
我曾经听过奶奶讲她结婚的事情,关于她是怎么嫁给爷爷的,附近的老人们还有记得清楚的。
那个贫瘠的农村,因为粘带着不知道几代的亲戚关系,奶奶逃难过去。而后,又在家人的强烈反对下,自己雇了花轿乐队,在临近村认了干亲,才算是嫁给我爷爷。而这中间,又有多少心酸的历程和颠簸……。只是老人们还记得,这样贫瘠的地方,从未见过花轿送嫁,却因为我奶奶结婚,见了一次。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她很温柔,能忍耐,却不懦弱。很能操持家里家外,却并不跋扈。通情达理,也有为了家人而据理力争的时候。很漂亮,是的,她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很淡然的,超脱。
她因为在那个年代所背负的成分问题,被批判,被写大字报,被每天进行教育。
可是,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那些不好的过往给她留下的印记,也没有看到她对于当初那些事情的愤怒和委屈。只是一直说着,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有两个伯伯,都因为当时祖母的身份问题,没有办法参军。而我父亲是幸运的。他不但参军,还读的当时乃至于现在都最好的军校。每年过年,总有光荣牌和礼品送到奶奶那里。
其实,从最初的抄家,攻陷,逃亡,结婚,生子,饥荒……回过头去看看,她真的没有过什么舒心的日子。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六十岁往上了,她走的那年我也才十三四岁。但是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她陪伴着我的。我活到现在不敢说没有遗憾,但是最大的遗憾一定是她在世的时候我还力量微薄。我始终介怀着没有在她跟前尽孝。
她将我养成了不羡慕别人,不攀比别人的性子。我总是家里最受宠的,想要的唾手可得,不想要的,谁也不可以强制给我。以至于我年幼的时候就很有主见。在一帮孩子里,我说话总是最硬气的。
我有很多习惯,是她在的时候就养成的。也有很多习惯是为了找回那时她在的感觉。
譬如,瓜子。
我小时候吃瓜子没有自己磕过。吃到的都是她已经剥好了的瓜子仁。以至于现在,不论是听戏曲还是相声,我总觉得需得旁边有一盘瓜子,和那个剥瓜子仁的声音才算全美。
我的性格在我母亲和父亲眼里颇有些不求上进,很多时候都是随缘的体质。就根本懒得去挤破脑袋的争取什么。别人争得热乎起劲的总是我连看一眼都懒得的。我父亲是个活的很积极的人,我母亲也很要强。
唯有我祖母,他强任他强……别人扎堆争得,攀比的,好似她根本不曾放在眼里一样。
我母亲是个有才情的女人,宽厚,善良。但是因为幼年时多与祖母相处,我和母亲之间总有些陌生。只是,后来父母离异,我便和母亲一起生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喜欢金庸,古龙,她看红楼读三国。在她少女时期写过诗词歌赋,也写过散文传记。
如果说我的孤傲和不屑是受祖母影响,那在大是大非之前的客观冷静,绝对是受母亲影响。
我的人生观,和那些放肆的无为的形成如果说我的祖母是个活的明白的,透彻的人。
那我的母亲,理应是最为明理而品行厚重的人。
白先生与我婚后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明事理的丈母娘。所以,可见别人说娶媳妇看丈母娘这个说法还是有道理的。
在很多人眼里我都是一个懒得与这世间争执的人。很多时候,别人在与伤害自己的人一再辩论争论的时候,可能我已经将那些负面的,清除掉了。而余下更多的时间和更精简的内心,缓步前行,探索生命的厚重。
我很庆幸,我幼年时祖母的陪伴。也最庆幸我母亲那样艰难的生了我。
最庆幸的是,在旁人眼里很不幸的心脏病。先天性心脏病。
我始终记得祖母最常说的话,人的福祸有定数。没有享不完的福,也没有遭不完的罪。
这些从前她总念叨的话,在我病重的那一年一直支撑着我。我在医生都不能生育,调节情绪的各种限制里,又重新茁壮的活了下来。
所以,出身,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教养,来自于你家族长辈和父母给予你的教养。教养不是说教,而是教你如何体面又真实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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